说心里话,邢毅并不担心柳老板不接纳他,因为他知道,柳老板是个热心人。
曾有这样一件事,有次早起,她们家炉灶出灰口旁边蜷缩着一个人,一个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者,生病了,身体虚弱,站立不稳,柳老板赶紧叫人送去医院,给他办了入院手续,每天叫人送去汤汁饭菜。
老人治愈了,了解了老人来自外省,家里有老婆和一个女儿,因为穷,老婆受不了,带着孩子跟人私奔了。他四处寻找,流落至此,病倒了。见他无依无靠,柳老板就暂时收留了他,让他帮助看后院。
几年后他女儿找来了,她嫁了人,生养了孩子,男人支持他来接岳父,给柳老板磕了头,把父亲接走了。
好几年时间,常有人在街头提及这事。
柳老板拿给邢毅一块蓝?小白花围裙,一双深灰色袖套,带他到后厨。
洗了一个多小时,中午一点半,柳老板让他离开后厨,来餐厅坐了喝茶水休憩。
邢毅看到后院一个角落,水泥地到那里就没了,湿漉漉的小土包上长满了杂草。
他过去蹲下看了,回来问柳老板:“这里属不属于你家呀?”
柳老板说:“本来不属于,但因为甩在后面,左右都不巴边,那家人就说,要种点什么也为难,挑粪经过你家也不合适,算了,巴掌大这么一点,你们拿去吧,堆放点杂物,或者人客多的时候,也可以临时安个灶。我们也知道他们家日子并不好,千万不能白要,就找人写了纸,五百块钱买过来了。”
那角落并不大,也就三十来坪。
柳老板说:“过一段时间,找人来看看,建一间简单的库房,堆放点杂物。”
邢毅说:“不行哟,搭建房子可要不得,那下面有水呢。”
柳老板说:“下面有水无水我倒没在意,只晓得那一片草头天被鸡吃得乱七八糟的,第二天疯长起来,恢复如初。”
“饭店现在用的是自来水吧?”
“是自来水。”
“几角钱一顿?”
“五角,我们一天要用两吨多水。”
“两吨水就是一块钱,一个月六十吨,要用三十块。”
“一般人家一个月还用不了一吨水,所以我们是大户呢,问题是它还不正常,一到逢年过节,紧关节要的时候,就喜欢停水,真的特别恼火。”
“就在那儿打一口井,搞一个五吨的储水罐,整个饭店用水就不愁了。”
“你是说安装一个机器,把地底下的水提上来,真的可以呀?”
“当然可以。”
“你能做吗?”
“你看呢?”
“我相信,凭你一眼就看出来那里有地下水,我就相信你。你要是能帮我们这个忙,那就太好了。”
这时进来一个妇女,柳老板称呼她甘阿姨,招呼坐下来,问她想吃点什么。
甘阿姨说:“你家的肠旺面我吃顺了,别人家的再好都不想。”
柳老板亲自给甘阿姨端来面条,因见她随身背着的布包口露出纸头,关切地问她打官司的事。
甘阿姨拿筷子拌几下,夹起面条放进嘴里,咀嚼两下,美滋滋吞了,说:“找过范大律师了,答应帮忙,但是他太忙了,要排队,这事情还有点着急,我说我急,人家比我急的还有,没办法。”
柳老板问:“排队?要几天?”
“他说至少三天以后。”
“三天时间也不算长。”
“长呢,我这边可等不及呢,一天都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