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行总被人说无脑。
就好像他是个只凭直觉行动的野兽。
野兽的直觉也没什么不好,让一切交给直觉,也许就不用感受身体的苦痛。
作为百婴祭的唯一幸存者,他无时无刻不感受着被戾气冲荡身体的钻心挖骨之痛。
有时在痛苦的一瞬间,宁愿将身体交给戾气,就算成了李定洲口中的“嗜血好杀,为祸神州”也无所谓。
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被命运牵引,不甘心成为命运的奴隶。
他的人生只能由自己决定。
白帝城事变后,他离开小子,去了自己惯常去的地方。
那是密林深处,静静流淌的冰湖。
在他戾气发作,无法控制的时候,总会跳入冰湖中,让冰湖的冰冷刺激着自己的身体,用疼痛压制戾气。
只有这样他才能压制自己,就如同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夜。
可那一次,他跳下冰湖,将脱下的外袍扔到岸上。
等他解下围巾的时候,微微愣住了,他的目光留在了围巾角落上那对相互依靠的暴躁小鸟和安静小兔身上久久没有移动。
这是他人生当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个“朋友”送的。
他收下了,在离开前也回了礼。
也许他不应该收下,因为双方交换礼物,就好像建立了某种联系。
他漂泊无依的武道之路突然和别人有了联系。
任风行是自由的,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可送给小子的哨子成了他可以为他人停留的证明。
哨子吹响的那一瞬,他就不再自由了,他将为了别人的召唤而行动。
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陷入迷茫。
从前的人生不曾考虑过这些,现在的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心绪。
可所有的纠结、疑惑都在听闻小子有可能被害后消失无踪。
如果风不能自由,那就不能自由罢。
至少此后的自己,会与这个世界多了一份联系。
就如同他的剑,原本没有名字,遇见小子以后就有了“随风”这个名字。
如果“随”与“风”真能像围巾上的小鸟兔子一样永远靠在一起不分离,那样也不错。
然后,他看到了另一副景象。
也许,早在他之前,小兔就已经与他人缔结了联系。
也可能是在他之后,谁知道呢。
围巾上的小兔子可以永远停留在小鸟身边,可是人,不行。
人会走,会变,会认识别人,会想起过往。
上一刻说过的话,下一刻就会变了主意。
只是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不是虚伪作态。
也许每一次都真心实意,更加令人无奈。
“三、三岁……你也来了吗?”
简随在古云生的怀抱里发现了远处的高大人影。
“来了。”
“来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