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问根本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只好可怜兮兮地瞪着眼睛求饶地望向任延。
任延顿了顿,却是一点距离也没舍得挪开:“怎么这么可怜?”
怎么好意思问的呢?
安问纤细的胳膊打着手语求他:“别闻我了。”
“只是闻一闻,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任延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刚好喜欢这种味道。”
安问:“……”
你骗谁啊!
“卓望道也喜欢闻我,”任延信口雌黄,“也喜欢摸我肌肉。”
后半句是真的,虽然每次卓望道刚眼馋地伸出手,就会被任延一巴掌呼开。
“变态吗?”安问惊恐不已。
“嗯,他确实有点变态,不过他最近好像更喜欢约你。”任延不动声色地表达了些微不满。
安问瞪大了眼睛:“他是gay?!”
任延:“……”
护食归护食,这点还是要帮好兄弟澄清的:“他不是,他硬盘里有5个g的资源,我看过了,癖好还是比较正常的……我的意思是,兄弟间闻一闻头发,没什么的。”
安问只有一半被说服了,另一半打算把话说透:“我以为你……”
“我什么?”
安问不敢看他的眼睛,他难以启齿,只好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字:「以为你要亲我。」
任延看着这行字,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停顿住,不知道是被点破,还是被戳穿,亦或者是,突然被告知了他自己都未曾深想的一层冲动。
安问迟迟没听到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心想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却在瞬间被任延捂住了眼睛。
“别看。”任延绷着声音。
安问狐疑,慢吞吞地打着手语:“你……脸上沾奶油了?”
任延笑了一声:“嗯,沾奶油了,很丢脸。”
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不可思议。他确实丢脸了,丢大脸,丢得一败涂地。他竟然想亲安问。
他明明只是想好好照顾他,尽可能对他好,弥补他过去十年的孤独和无人问津,想在他一个人走在路上上陪他一程,想他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城市迷路时,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带他回家。
任延,你他妈怎么变质得这么快啊?!
卓望道回来得恰是时候又很不是时候,下巴上还滴着水呢,便大咧咧地往桌子前一坐:“你俩你画我猜地聊些什么呢?黏黏乎乎的。”
任延松开手,安问也一脸正经地趴回到试卷上。
卓望道扯纸巾擦脸,刚好那个名字很长的爆浆芝士蛋糕也新鲜出炉了,当即殷勤地给安问递了把叉子:“试试。”
两个人都看着安问吃,安问再次不自觉地抿着蛋糕点点头——这是他吃到好东西时的习惯性动作。
卓望道:“你好可爱哦。”
任延忍不了了:“你能别每天像个变态一样吗。”
“我说实话啊,怎么变态了。”卓望道叫屈。
就是就是,没你闻头发变态。安问心里默默地想,浅浅地抿起唇,瞪了眼贼喊捉贼的变态本态。
“是不是没见过漂亮的?”任延想让卓望道的视线从安问脸上移开,“没事多看看你的东瀛老师们,别对个同性发痴。”
“操。”卓望道头皮一紧,这是可以说的吗!
安问眨眨眼睛:“好看吗。”
卓望道深吸一口气:“这个……”想说好看的,但是在任延警告的目光中,他胆子急剧缩水,违心地说:“不好看,不仅不好看,而且罪恶!是人类公敌!是低贱的生物本能!是原始的动物□□!是引诱人类堕落的万恶之源!是清华北大的绊脚石,是午夜梦回的痛心疾首,是贤者时间的自我唾弃,是下次一定的追悔莫及!”
安问:“………………”
任延:“语文挺好是吗。”
卓望道喝了口冰奶茶,喘了口气诚恳地说:“信我。”
安问:“想看。”
卓望道:“问问说啥?”
任延支着腮,懒洋洋地翻译:“说确实肮脏。”
安问:“?”
又瞎jb翻译是吧。
他用两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将视线延伸到手机上。这是头猪都该看懂了!
任延:“他说你应该自己把眼睛挖出来。”
安问:“?”
卓望道张着唇感慨道:“你好纯哦。”
安问泄气地捂住脸,不想说话了。
任延笑了一下:“知道了,等你再长大点再看,好不好?”
卓望道啪地一下拍了下手,脑门儿上灯泡一亮:“九月二十六!问问的十七岁生日!够大了!多正好的日子!”
任延:“你他妈过生日时看□□啊?”
卓望道矜持扭捏道:“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刺激。”
任延:“……”
交的什么煞笔朋友。
安问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生日要陪家里人过,林茉莉已经帮他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一堆亲戚来见他,也是他回安家后的第一次亮相,要是被人逮到在房间里看片,能直接社死到下辈子。
闲扯淡完,三个人又投入作业中。任延这段段俩小时写的比过去一周的字都多,脖子都酸了,安问却还在跟卓望道讨论最后一道题。安问总是打字,见任延忙完了,尝试着打了几句手语,但太专业了任延无法翻译。手语是有专业的数学表达的,但任延没有学过,而且说实话,安问说的那些公式、方程式、字母、符号,他确实都听不懂。
安问试了几次,也有些沮丧,但还是抿着唇浅笑,继而对任延点了下头。他在表达谢谢和宽慰,似乎在说没关系,正常的。
不知道为什么,任延觉得他的笑和习以为常的失落都很刺目。
幸而卓望道不是笨蛋,不必安问说透,他马上能举一反□□应过来,如此你来我往,效率倒也还好。
刷完了带来的卷子,卓望道已进残血状态,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问问,以你的水平,你真的不考虑下北大数学系吗?”
任延帮安问翻译:“不考虑。”
“为什么?”
安问似笑非笑,任延却是顿了一下,才翻译出口:“因为更想考清华。”
卓望道:“……不是,你听我的,是这样,北大数学系每年招大概两百多个人,其中五十几个是从集训队选拔上去的,还有五十几个是高考裸分考上去的,剩下这一百多个都是强基项目破格选拔的,你从现在开始完全有机会。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差?我是去年省联赛二等奖,不是我差,是你太强,明白吗?北大数学系比清华更好,真的,你考虑一下。”
卓望道难得情真意切的,安问不忍心打击他,但还是实事求是地说:“我不想上数学系。”
卓望道痛心疾首,居然有人有如此天赋却不拜倒在数学女神门下!浪费!
他费解地问:“那你想学什么啊?”
“还没想到。”
“就想去清华呗。”
安问眼睫弯弯:“我以前旁听时,有个李老师一直带着我,他已经六十几岁了,就是清华毕业的。”
卓望道:“……难怪。不是,哪个县里这么卧虎藏龙啊。”
安问笑得很开心。
他都没发现,任延一点都没笑。
“我听高雪芬前两天说,年级组还是希望你在月考后就回a班?”
安问的笑凝固住,下意识地去看任延,却发现任延也在看他,绷着的唇角勾出了些微笑意,但这一丝勉强的笑意并不达眼底。
“班主任说我刚上学一周就逃课。”安问只说了上半句。
“再这么下去,迟早被任延带坏!”钱一番的数落还在耳边,看样子是气得不轻,“与其这样,我不如把你送回a班去好好管教!”
任延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钱一番和老邢是怎么轮番上阵苦口婆心的。确实,他是个只会教安问跷课抄作业的害群之马,只能用出国花大钱读个二流高校来自欺欺人,这一辈子都摸不到清华北大的门槛。
安问摸出手机:「还没定,我还没答应。」
卓望道以为他是打手语打累了,才在群里聊天。
不考上清北不改名:「他们让你选吗?」
安问:「我有条件,只要达到了,我就能选。」
他等着任延问他是什么条件,其实也不算难,只要月考总分进了年级前五就行。但任延没问,而是直接说:“你还是回a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