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几乎就要呼之欲出,安问张了张唇,任延的手指停在他嘴唇上:“不着急,不是还有周六么?等周六约完会,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安问从不知道掐指等某一天的日子竟会是这么漫长、这么难捱。
他已经等过妈妈,知道了等人的滋味,且这种等待是未知而望不到尽头的,像书里写的,也许明天就回来,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他已经从小就受过、习惯了这样的折磨,磨练了如此的心性,竟然也会觉得区区四天后的周六是这么难等。
那天晚上的酒失去了魔法效应,他后来也没有再刻意找过酒喝,崔榕和任五桥迟迟不回来,安问开始乖巧地恪守游戏规则,跟任延相处得好有距离。
下课间走廊上碰见,点一点头笑一笑,从操场结伴同行回来,自然而然地在班门口分道扬镳。
因为任延开始吃低碳水的营养餐健身餐,不能再吃食堂的高油高盐食物,所以中饭晚饭变成安问和卓望道吃,他越来越多地和a班同学相处,课间课后讨论的也都是题和竞赛,偶尔听他们分享兴趣爱好和最近喜欢的电影,在这样的间隙走神,浅浅地想任延现在在干什么。
周四晚自习前,也曾偷偷地去体育馆看任延训练,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单独练的,对周围异样的目光习以为常,永远有自己的节奏,并不轻易被打破。
晚上总是他先回家,也没刻意等任延。有两晚任延回来都十二点多了,安问早就上了床,听到楼下门开合的动静,像听到夜间的落雨,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松弛地闭上双眼。
任延还是会给他分享适合的英文节目、脱口秀,很简单的方式,在微信里甩一个云盘链接,附言「听听看」。
越是平淡如水、朋友式地相处,安问就越是想要飞到周六。他连那天要穿什么衣服都想过一百八十遍了,可惜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衣服,真到了当天,只好换上生日那天穿的衬衣,戴上了林茉莉送他的表。
下楼吃早饭时氛围就怪怪的。毛阿姨得了崔榕的吩咐,周末怕他们三餐垃圾食品,特意起了个大早来给两人准备早餐,餐厅里甜香浓郁,安问一下楼,毛阿姨就眼前一亮:“呀,问问今天真好看哎!是出去约会吗?”
任延已经在用餐了,闻言停下喝粥的动作,抬眸看着安问自上而下地步下旋转楼梯。
安问立刻便想跑回去换上校服。
任延笑了一声,回答毛阿姨:“他今天跟我约会。”
毛阿姨当他开玩笑,逗趣他:“那你怎么就穿个t恤啊?”
“还没换呢。”任延放下勺子:“这就去了。”
两人在楼梯处迎面碰上,任延牵他的手:“叫男朋友。”
安问:“……”
任延挑了挑眉:“不习惯?”
安问蹙紧眉,任延在他腰上揽了一下,能屈能伸地说:“那我叫,早上好,宝贝。”
安问深深倒吸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儿,任延轻笑一声,一阵风似的越过他往上跑了。
安问吃早餐吃了一半,任延换完衣服下楼了,黑t恤工装裤,银色吊坠随着下楼的动作轻晃,插在裤兜的手腕露着一截超酷的腕表,脚上已经换完了鞋,是在他衣帽间鞋柜居中摆放的一双,安问从没见他穿过。重新回到餐桌边落座时,带起了一阵清新的香,令人想起雨过天晴的雨林。
就连头发也跟平时不同。
安问瞬间平衡了,他没有太over,最起码跟任延比起来他可太寻常了。
毛阿姨一见面就笑得合不拢嘴:“是不是真的去约会啊,怎么打扮得这么帅?我可好久没见你好好收拾自己了。”
安问被橙汁呛了一口,任延平时还不叫好好收拾自己吗?分明随便一件单品都是被表白墙求同款的那种。
任延在安问对面坐下,看着他吃早餐,边回毛阿姨:“说了约会就是真的约会。”
“哪个女同学?从没听你提过呢。”毛阿姨八卦,“榕榕问起我来,我可不知道怎么回啊。”
任延玩世不恭地说:“不是说了么,跟问问,她问你你就如实说好了。”
安问啃着三明治的动作忠实地一顿,被任延一秒不落地收进眼底。
毛阿姨仍在说笑:“我不信,你肯定是拉着问问给你当烟雾弹了,问问这么乖,都要被你带坏了。”
“你才知道啊,”任延漫不经心地回:“早就彻底带坏了。”
“那完了,”毛阿姨边干着活边搭腔:“到时候养真少爷来找你兴师问罪。”
安问听不下去,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三明治,又一口气喝完橙汁,咚地放下杯子,赶紧跑到玄关处穿鞋。低下头时才敢让脸和耳朵放心地升起温。
“那你们晚饭回来吃吗?”毛阿姨问当天的安排。
“应该会很晚回来,你打扫完卫生就回去吧。”
“哎哟……”毛阿姨用围裙擦着手,端详着任延的脸:“真是好久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安问穿好了鞋子蹬了蹬,抬了抬眼神让任延快走。逃也似地出了门,电梯不巧在一楼。
等电梯的时候就吻上了。
安问刚开始还不察,而任延靠他越来越近,直到将他压到墙上。他在吻他前,先绅士礼貌地确认了一遍:“今天是不同的,对么?今天你是我男朋友。”
安问点下头的瞬间,被任延轻巧地吻住。
他从没这么温柔地吻过安问,用唇轻轻地含吮,舌尖只描摹他的唇内侧。分明晚上怎么充满侵略性的吻都接过了也摸过了,现在却如此小心翼翼而克制,连舌头都不敢伸。
脑子里像有烟花轰然炸裂,安问的身体是那么紧张地绷紧,又那么毫无挂碍地松弛在了任延的吻中。
睫毛抖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跟任延接吻。晚上的呢?晚上当然不算,因为从不曾记得。他现在不必嫉妒晚上喝过酒的自己了,因为从此以后,他也知道了跟他接吻的感觉。
任延一边吻,一边轻柔地捧着他的脸颊,如珠如宝。
电梯运动动静将至,他将唇分开,若有似无地轻触着,勾起唇哑着声问:“这个才是真正的初吻,是么?”
安问的脸色和眸色都懵着,点了点头,被任延揽着后脑抱进怀里:“这次求求你千万别喝酒了。”
安
问枕着他肩,心想,他心跳好快啊。原来任延是会为他心跳加速的,原来这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