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是不会强迫这个少女入道的,倘若她只想做个凡人平安一生,他也会尊重对方的选择。所以,他要先询问姜年的意见。
“先别看那个了。”齐拓说,而到了正面对上姜年那双墨色眼眸时,他又莫名地一时语塞,差点因为过分专注的盯着对方而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好奇怪的感觉。齐拓将一些怪怪的想法甩出脑袋,正色道:“姜年,你想入道吗?”
姜年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当然。”
没有原因过去,没有拖沓墨迹。两个人简单地问答之后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个突然话题背后的深意,而是相对一眼,一拍即合。
齐拓只知道姜年想入道,至于为什么他并不会去关心。
外人看来温和好说话的齐拓,护犊子起来完全不讲道理,他只相信他信任的人。
毕竟姜年对他而言,就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一个沉静温柔,锋芒未露的漂亮姑娘。
他有些喜爱这个好苗子,这就足够了。等到正式收徒以后,再去替她将那些不可言说的压迫扛起,将她准备独自面对的挡下。
......
在不知不觉的闲谈中,夜幕渐深。
“时间过得真快,本来还想跟你探讨更多....”齐拓看了眼暗沉的天色,笑然:“耽误你这么久了,快些去休息吧。”
姜年倒是还想再聊一会,和齐先生聊天实在是一件轻松又快活的事情。他见多识广,旁证引博,讲起来也生动有趣,实在让姜年有一种他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但可能是因为在这里的日子安逸,她的作息也规律了起来。这会夜幕点星,寒鸦唱晚,她揉了揉眼睛,竟然真的觉得有些困倦了。
这幅身体才十六岁呢,她手掩着嘴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然后振奋起精神来拱手行礼:“那齐先生,我先告退了。”
齐拓带着温柔的笑意点头,看着姜年掩上门扉离去。
真是开心畅快的一天......
已经不慌不忙地洗漱完,躺在干爽床褥上的姜年盯着天花板,有些愣愣地想。
那种散发着牢狱霉味的生活似乎离她远去了,但姜年知道这只是假象。
早晚她会告别温文尔雅的齐先生,告别这座搭在深山之中的竹木小院,重新回到颠沛流离,刀口舔血的日子中。
不过齐先生出乎意料地提出了想帮她入道的建议,虽然不知道他内心想法,但这对姜年来说不是坏事。
能够早一天开灵窍入道,就意味能够多修炼,变得更强大。
就能为不幸为她而死的人复仇。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望过力量,一种名为恨意的东西在这个白天看起来沉稳的少女内心生根发芽。
她想要剥开一切虚伪的迷雾障碍,想要再度回到前世的高度,想要再次体验那种手可摘星辰,一言动九州的权力巅峰。
她会的。姜年如此笃定地想。
沉沉的睡意涌来,姜年提了提被子边角,意识在静夜中慢慢滑落梦乡。
梦境被蒙上了一层柔色的白边,昭示着与现实的区别。
姜年清醒又恍然地身处梦境之中,环顾四周,远处是青山绿水,天空飘着慵懒的白云。
而附近,茅草砖石叠成累累密密的房子,一个挨着一个在这土地上屹立,处处可见老旧破损的痕迹,似乎有些年头了。
房屋外围,缠绕花枝的枯竹篱笆,青石砖墙爬苔藓,几亩绿汪汪的菜地,墙角盛开的凌霄花。
悠闲安然的农家景色。
可姜年没有关于这里的记忆,她略一思考,突然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原主的记忆。
而且果然如姜年所猜测的那样,原主的出身并不高贵,甚至有些清贫。
姜年试着在梦境中掌控身体,这才恍然发觉自己躺在地上。
不过能明显地感受到一种停滞涩然的感觉,好像四肢不太听自己使唤拼命挣扎的感觉,又有一种进入别人身体的怪异感。
姜年无所谓这些细节,她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环顾四周,心里思考着如何从这个原主的梦境中挖掘出对她有利的信息。
毕竟,梦境是记忆的衍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