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果真同这位兄台所说,今早那几位公人是为其余县镇差遣——均州辖下武当、郧乡、丰利三县,又有许多镇乡,不好一一去查,但人既然来了城中捉拿嫌犯,作为公差,自当在官府驿站过夜歇息。”
“烦请诸位去驿站寻个相熟的,打听这两日有无县镇差役上来住宿——不知便不便宜——一问便知。”
“其二,今早那几位公人果真是州衙当中遣派,只不晓得怎的回事,没有将李二当家的下狱,其中缘故十分难猜,只能见了那几名公人才知。”
“但李二当家的找不到,那几名公人若是州衙差役,跑得了和尚,难道还跑得了庙?州衙不比县衙,便是早上一时不点卯,总不能一日当中都不露面罢?”
“只要找到那四人,不晓得诸位兄台当中,可有熟悉州衙的?可否前去探问一番?”
她一番推断,叫那几位镖师屏息听完,人人赞服。
有人道:“姑娘说的很是,我在驿站当中有熟人,这便去问。”
又有人道:“姑娘放心,我们怎会不熟悉州衙,镖局就是吃这碗饭的——只方才听赵姑娘所说,那几个公人去许宅拿人拿得甚早,就怕跑完这一趟,都还来得及回州衙点卯,那就十分难办,上下几百号公人,不知怎的找人。”
赵明枝略一沉吟,道:“这却好办。”
她顿一顿,拿那枯枝在地上另画了四个圈,道:“我记得他们相貌——一共四人,其中三人当是八尺一二身量,有一人尤其高大,约有八尺三四,或许还再高些。”
“那稍矮三人长袍前摆塞于腰间,腰系椭圆牌,像是木制,牌色黑,隔得太远,看不清字迹,其中一人挨着唇上右须好似有颗痣,一对招风耳。”
“另那高大公人须发稀落,头顶已是秃了些许,背有几分驼……”
赵明枝见得李训手有镣铐,当即已知不好,她本就记性不差,刻意留心之下,此时拿来复述,当真把各人特征描述得极为详细。
众人一一记下,一名镖师自荐要去驿站打探消息,另有两个则是接了去州衙问话的差事。
三人并肩而行,预备去牵马,刚转出巷口,脚下小跑不停,却是不约而同松了口大气,听得声音,再见得身旁人表情,各自都好笑。
“我方才都不敢说话!”一人边跑边低声道,“这赵姑娘家中当真是行商,不是哪个大衙门中探案的么?这记性!”
又抱怨道:“我都服气得不得了,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鹌鹑似的,竟都不出声夸,叫我看着也不敢说话。”
“夸什么?俺脑子里头没词啊!真没见过这样的,俺本就笨,只有两手蛮力,方才听她那一通说,人都傻了,话都不会说,还夸?你怎么不夸了叫我去学?”
“谁不是呢,倒不是她说的法子难想,难为是想得那样快,又十分可行,以前我也有见过不少豪富行商,接人待物客气得很,跟她一比——罢了,不好拿客人相互比。”
“这样人物,可惜长那样一张脸……”
“倒也没什么,我方才听她教完那许多,再去看脸,竟觉得也没那么难入眼了,其实只要不盯着那半边长黑的地方,也蛮经看的——我这脸不也黄黑黄黑的,这一二年间来说媒的婆子门槛都踏破了!”
“呸,你那糙脸,竟好意思自夸!喂!别抢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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