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声嗤笑,这就吓晕过去了?那人拿下脸上面具,飞身足尖踏上软泥,轻轻一点,揪着衣领,将药药捞出池沼。
黑蛇吐舌,发出呲呲声,滑腻腻的鳞片顺着男子筒靴盘上男子肩颈。
“玄蛇,又淘气!”男子对着蛇头轻轻弹个板栗,蛇头低伏下去,只是盯着男子怀里的药药。
山麦冬?男子看向盆池间的草丛,既然这女孩儿不顾性命也要去采药,又被玄蛇吓得陷入泥潭中,他帮她一次又如何?
他不是白做好事的圣人,也瞧不上无利不起早的作风,他不与仙人一路,不与凡人为伍,他只做他自己,恣意潇洒,随性妄为,万事随心。
喜欢的事他会做,不喜欢的事不会多瞧一眼。
他并不是谷中人,此行入谷只有一个目的,不是寻医而是来寻人。不过那人貌似不在谷中,询遍谷内四处,均无人得知,他想他这一趟是白来了。
自家老头交代过,他又顺着当年记录的卷宗来找,方向没错,的确是在无妄谷中啊……
寻了半年有余,就算是埋在地底下也该翻出来了不是?一无所获不说,反而还弄丢了身边的两只爱宠,真是得不偿失!
男子蹙了墨色的眉,掩起俊挺的鼻。
药药身上那烂泥味道,就像是雨水浸湿发朽的枯木混着腐烂动物躯体,臭味、土腥味夹杂在一起,多闻一下都要熏得人头脑发昏,令人作呕,好在并没有蹭在自己的身上,这么想着,男子又舒展开了眉。
嫌恶地从药药背上摘掉了漏满淤泥的药篓,将其扔在了沼泽边。
太脏了,他自小就有洁癖,见不得脏东西,无论是人也好,是物也罢。他决定将药药丢进清浅的溪水中,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溪水冲去淤泥,黑色的泥水顺着下游流淌而去……
当彻骨的寒凉袭来,昏睡中的药药不禁打了个冷战,猛然转醒,惊觉发现自身竟然在水里,恍惚爬起来,分不清南北,亦分不清东西。
药药慌张四处张望,她不是被白无常抓走了吗!四周并没有看见鬼影,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这是哪?莫非人死后的忘川?药忙爬在水边,看着涟漪平释下后映射出她惊恐的脸。
摸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脑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药药狠下心去,拧向小臂。
还活着!药药一阵后怕,自己明明已经掉下去了,怎么会出现在溪水里。
药药弯下身,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费力向林间走去。
竟然没看到他给她采好放在溪边的山麦冬!
男子从树上跃下,目光幽幽,如同他肩颈上那只莫测的玄蛇。
这可是他入谷后第一次做好事!她竟然?没看见?
脚踩上枯枝,药药仿若惊弓之鸟,跳了起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妖魔鬼怪快离开。”药药合手默念连连鞠躬,腿还是颤的。
“菩萨保不了你,我倒是能。”男子站在枝头负手而立,向下俯视着药药,声音清越,睥睨道。
他觉得对于药药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女,看见英俊潇洒的他不得以为天神下凡一般。
谁料药药惊吓过后回神,仰起头来,瞥见他的破衣烂衫,气急败坏,“小乞丐!你看见我的药篓没有!”
叫他?乞丐?诶这人,什么态度嘛,刚刚是谁救得她,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