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暖风煦,徐林照却自脚底上升一股寒凉。
错愕过后,不由伤感起来,天公不作美,常捉弄苦命人。
药老头将二两的遭遇详细讲给了徐林照听。
姜奈奈此时也呆在不远处,她不曾想,人间还能有这种骇事。
“药爷爷,二两会好起来的!”姜奈奈上前挽起药老头,斩钉截铁道,“我不走了,就在这帮您。”
眼下药药也病着,药爷爷既要照顾药药,又要照顾二两,还要准备一日三餐,除虫、浇水、喂鸡,拾柴,忙得焦头烂额,她怕药爷爷也跟着累倒了。
药老头心下触动,药药也曾说过,二两会好的,药药与奈奈都是心肠顶好的懂事儿孩子。
姜奈奈做了午饭,徐林照就在菜园里帮着浇水、除草,将不要的菜叶拿到前院儿喂鸡,又出去捡了一篓树枝,留作药老头点火做饭用。
年轻力壮就是好啊,看见二人不过一会儿功夫,几乎做完了他几天才能干完的活计,人啊,不服老不行喽。
“三姐姐暂时不走了?”药药满心欢喜,放下粥碗,那她又能跟三姐姐呆在一起了。
“快吃,要凉了。”姜奈奈点了药药的鼻尖,满脸宠溺。
三姐姐明明只比她大了一天,却感觉大了她好多,例如三姐姐像大姑娘,她却还像撒欢要糖的小孩子。
姜奈奈身上有股沉稳气质,总能使人心安,不由自主地让人想顺着她的意思,去听话、做事。
徐林照这边屋子,二两胃口不错,刚吃完一碗清粥,脱了衣,由着药老头施针。
徐林照不曾想,二两这么一张神仙脸庞下,单薄瘦削的身上却到处都是伤疤与紫痕,让人不敢直视。
药老头说,二两的伤近些天恢复得很快,之前的紫痕更是触目惊心。
到底是怎样的歹毒心肠才能下此毒手!
徐林照攥紧手指,紧咬银牙。若是让他逮到人牙子,非要狠狠揍一顿,为二两报仇雪恨。
姜奈奈不回去了,徐林照却不得不回去,他明日还要去帮爹送货,帮娘卖酥饼,他是家中独子,父亲是文人,确切来说只是个秀才,无甚能力,满嘴之乎者也,要不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只怕连个媳妇也说不上;母亲积劳成疾,常年多病,为此一家重担全压在徐林照一人身上。
徐父只会读书,每隔三年都会去梁州参加秋闱,连考了多年,却也未中进士,连着路费盘缠都是徐林照与母亲卖酥饼一文一文攒下来的。
偏偏徐父又自命不凡,不愿教书识字,却连个刀笔小吏的文职也混不上去,只是埋怨自身才华埋没于市井杂务,逐渐平庸。
随着徐林照渐长,连徐林照都考上了秀才,徐父这才安分一些,有时也会接些抄书送货的杂事,但最后往往又落到了徐林照的身上。
徐林照也想去教书或去衙门当个讼师,只是家中父母无人照看,只能屈服作罢,安分开了个酥饼摊子,虽挣得不多,倒也有盈余。
后来姜家搬去了镇里,与徐家成了邻居,姜王氏是热心肠,看徐母病弱,常给徐母去送吃食,与徐母成了手帕交,又瞧见徐林照上进,还为两家儿女互定了婚事,就等姜奈奈及笄出阁,促成两家之好。
姜奈奈就在那时与徐林照相遇,两人似乎是天做好的姻缘,一见倾心。
而后两家儿女经常互去照看生意,一同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