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狗东西!”药药在菜板上砰砰剁菜,仿佛那不是菜杆,而是某人的脖子。
灶台旁边的大黄夹起尾巴,小心翼翼瞅着满头火气的药药,怕惹火上身,鬼精鬼精地挪到了门边。
“啊!”气地药药乱叫,明明刚刚已经放下了,不住劝说自己不要置气,胸口却仍憋闷,体内有只怪兽四处乱撞,无处发泄。
药药扔下菜刀,拎起锄头冲向院外,直奔村东田地吭哧吭哧刨了半亩的三分地,累得呼哧带喘。
二两正在屋里为药老头捶背、揉手按摩,听到外屋地女孩儿的暴戾声,出门去看,眼瞧着药药气急败坏扛着锄具跑了出去,一副出门与人干架的架势。
怕药药做出冲动之事,二两跟了出去,直追到田地,跑得心口刺痛,远远立在田头。
二两白纸苍白脸色和缓,看见了田地里埋头苦干的瘦弱丫头。
药药愤愤刨土,扬得黄土满天飞,湿濡汗水糊地眼前朦胧,耳边也模糊起来。
望去穹天,光影成环氤氲,迸发出尖刺,刺得眼前一片光斑,红色光影久久不散。
细腻长指递来一只水囊,正对上二两漩涡的流盼星眸,带着几分关切、几分探寻。
眼前少年,唇红齿白,面若冠玉。
女孩眼眸濡湿,喉咙更塞,泄气接过水囊,长睫颤动着看天,咕噜咕噜灌水,良久无言。
热风吹得身上难受,药药忽的笑了,那笑几丝隐忍与苦涩,不属她这般年岁,猛舒一口气,把水囊塞到二两怀中,背起锄头往家回了。
正午天头正热,村中小路行人一二,柳树下有村妇神色懒懒忽扇蒲扇,旁边依偎长毛小狗吐舌。
不成想刚进五月,天气就燥热起来,不输酷暑,药药一口气干了往日一天的活,头脑发昏。
强撑进了院子,稍稍好些,进了自己的西屋,躺在炕上盯着房梁出神。
脑袋灵光乍现,药药起身跑去另一边屋子橱柜里找来纸笔,研磨铺纸,酝酿一阵,在眼前空气像模像样扭着手势,却不知从何下笔,抓耳挠腮。
药老头见这小丫头跑来东翻西找,不知道药药又打什么鬼主意,让二两过去看看,二两也正要过去,他倒是忘了……虽然他口不能言,但还有纸笔可说。
瞧见二两过来,药药有些忸怩,想着二两也不会写字,心下舒缓却也遗憾。
二两走上前,示意要用纸笔,药药无奈将雕花狼毫递了过去,以为他要观玩。
少年点上笔墨,抬手轻松,纸上洋洒几行隽逸草篆,看得药药目瞪口呆。
她虽不会写字,也看过药老头写字。
胸中提气下笔从容、有章有法,不是鬼画符,二两会写字!
“你你……”药药惊地说不出话,心下微沉。二两到底从何而来,是哪里人士?何方人物?
药药惊叫着拽过纸张,拿去给药老头看,“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药老头摇头晃脑读着纸张上的文字,抚须点头,缓缓接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药药蹲在炕边,捧脸一头雾水,不知药老头念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