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而来的记者们根本不听阿金费耶夫的辩解,有人在现场角落里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个名字:“列夫·托洛斯基。”
这个名字广为人知,不仅是现代俄罗斯军队缔造者,同时还成立了第四国际。
四年前,托洛斯基在墨西哥被一个加拿大人,或者是比利时人谋杀。
后来监狱侦缉得知,凶手既不是加拿大人,也不是比利时人,而是西班牙人。
虽然这几个身份都和俄罗斯无关,但还在托洛斯基遇刺的第二年,凶手的母亲得到了俄罗斯政府的奖励。
真相呼之欲出。
对于俄罗斯人来说,列夫·托洛斯基这个名字绝对是禁忌。
所以阿金费耶夫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那么菲尔丁先生是不是因为对俄罗斯军队在世界大战期间的暴行进行报道,所以才遭到谋杀呢?”记者不依不饶,换一个方式继续提问。
阿金费耶夫倒也没撒谎。
俄罗斯人确实不从背后开枪,但是会从背后用斧子砍。
而且还是冰斧。
难道是为了冰化了之后,让人找不到凶器?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和俄罗斯大使馆没任何关系。”阿金费耶夫百口莫辩,想撕都不知道该撕谁。
罗克接受采访的时候,可没影射凶手是俄罗斯人。
克莱斯特的理由更可信,如果是保护伞公司动的手,菲尔丁根本没有接受治疗的机会。
论杀人,保护伞公司的雇佣兵是专家,有一百种方式让菲尔丁死的无声无息,根本不会用这么粗糙的方式。
关键还没杀死,这是看不起谁呢。
至于布拉德——
根本没有记者去采访布拉德,可能是不敢,也可能是记者们认为没必要。
“阿金费耶夫先生,我想提一个有关俄罗斯援助的问题。”《泰晤士报》的记者让阿金费耶夫大喜过望,果然还是大报社靠谱,看人家这问题多专业。
“俄罗斯国内正在遭遇严重的经济危机,很多俄罗斯人的生活陷入极端困难,有上百万人可能无法熬过这个冬天,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莫斯科却置国内的灾民于不顾,将宝贵的粮食无偿赠送给阿比西尼亚帝国,这是否代表,对俄罗斯政府来说,阿比西尼亚人比俄罗斯人更高贵?”
大报社靠谱个嘚儿,这问题提的阿金费耶夫想骂娘。
俄罗斯国内确实有困难,但是拓展国际生存空间同样重要。
对于俄罗斯来说,拉拢阿比西尼亚帝国,在北非插钉子这个机会很难得,转瞬即逝,可能这个机会错过,永远就没了。
跟俄罗斯在世界大战中损失的数千万人相比,暂时的困难是可以忍受的,因为俄罗斯可以收获更多。
但是这个话,在媒体面前是万万不可承认的。
“世界大战期间,有上百万德国妇女遭到侮辱,可只有少数俄罗斯军人被惩罚,更多人逍遥法外,这是否说明俄罗斯军方存在广泛的包庇行为?”
如果说刚才的问题阿金费耶夫还可以忍耐,现在终于忍不住爆发。
“侮辱德国妇女的不仅仅是俄罗斯军人,英国人、美国人,甚至南部非洲人都干了,可只有俄罗斯军队严肃军纪,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惩罚,你应该去伦敦和华盛顿,或者比勒陀利亚提问。”
“你的意思是,只有俄罗斯才是纪律严明的部队,其他盟军都纪律涣散,军纪败坏,放纵军人犯罪——”
“我没有这样说,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俄罗斯可以直面错误,英国人和美国人以及南部非洲人为什么不可以?”记者的思维太跳跃,阿金费耶夫完全跟不上节奏。
在俄罗斯,记者提出的问题都是事先沟通过的,提问的和回答的心里都有数,根本不会有这么刁钻难缠的问题。
阿金费耶夫在来亚的斯亚贝巴之前也做好了面对困难的准备。
可他还是低估了人心险恶,跟老练的记者们相比,阿金费耶夫就像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单纯。
“作为一个南部非洲人,我认真请你收回所有不负责任的言论,南部非洲联邦政府和南部非洲军方可从来没有鼓励,甚至组织大规模的抢劫、屠杀、以及违背妇女意志行为,如果有,请你指出事情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我会去核实,如果是事实,我会在报纸上对你公开道歉,如果不是,也请你同样在报纸上公开道歉!”记者同样怒不可遏。
阿金费耶夫顿时一滞。
道歉跟道歉是不一样的。
身为记者,要在报纸上公开道歉也只是代表他自己。
阿金费耶夫可是俄罗斯驻阿比西尼亚帝国大使,如果他在报纸上公开道歉,那造成的影响力跟记者道歉是天壤之别,甚至会影响到俄罗斯的国家形象。
“没错,你不能无端指责我们勇敢的军人,我会向伦敦报道你的出格言论。”
“虽然我没有去过欧洲,但如果美国大兵要解决个人生理问题,那么会选择付钱——”现场的美国记者奚落加嘲讽,俄罗斯都是穷鬼,连这种钱都赖。
“先生们,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吧——”主持发布会的潘琴科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规。
“跟记者遭遇枪击相比,我更在乎联合王国,以及英军的形象,如果我的提问让你感到难堪和羞辱,那么请你也将我处决了吧,我唯一的请求是用冰斧,正面处决!”来自英国的记者怒不可遏,貌似慷慨赴死,实际上已经在考虑怎么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亚的斯亚贝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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