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打阎婆惜冷落宋江,宋江便不大愿意往西巷里来了。
虽然贾瑞也不是个小气之人,因恐阎婆母女两个过得太好了惹得宋江生疑,故而也不好给她们太多银钱。
偏那阎婆是个贪得无厌的,虽然知道婆惜心里头想的是贾瑞,却仍想在宋江身上再刮些油水下来,因见宋江也不大来,来了也是同贾瑞等几个吃酒说话,便想着让阎婆惜再哄哄宋江,要些钱来使。
这一日便等在衙门口,只待宋江出来就上前叫住了道:“押司,多日使人相请,好贵人难见面。
便是小贱人有些言语高低,伤触了押司,也看得老身薄面,自教训他与押司陪话。今晚老身有缘得见押司,同走一遭去。”
宋江道:“今日不巧,许多公事要摆布,改日得空再去也不妨。”
阎婆哪里肯依,只拉着宋江不放。宋江纠缠不过,又不想在街上让人瞧了热闹,少不得被强拉了去。
阎婆惜见娘将宋江拉了来,心里便有些不耐烦,因问道:“是押司今日又请了贾公子等人在家里吃酒么?”
阎婆道:“今日并无什么真公子假公子,只有押司同你两个。你二人好好吃杯酒说说体己话!押司且稍作,老身这就去买些菜蔬酒水。”
说罢转身去了。
阎婆惜本不耐烦同宋江在一处,又不好直接开口撵他去,只坐着不言语。
宋江枯坐了一回也觉无趣,便要去了,谁想阎婆手脚麻利,已经买了许多时新果子,鲜鱼嫩鸡肥鲊回来,都把盘子盛了。取酒倾在盆里,舀半旋子,在锅里烫热了,倾在酒壶里。收拾了数盘菜蔬,三只酒盏,三双箸,一桶盘托上楼来,放在春台上。
三人坐定,宋江阎婆惜二个也没什么话说,只有阎婆在中间又说些疯话,又劝酒。
阎婆惜想着若是将宋江灌醉了只怕就不来缠她了,因也假意劝了几杯酒。
宋江见阎婆惜似乎有些回转之意,自己几杯酒下肚又看这妇人这几日越发的娇媚撩人,因想道:“到底是当初我养了她做外室,那时银钱也没少给,穿戴也没少买与她。
如今是我冷落了她,她心里头有些气也是难免。
今日阎婆死活拉了我来,想是没有银子使用了。
看今日又来劝我酒,且看这婆娘怎地,今夜与我情分如何。
若是她一会儿主动来迎合我,我便不与她计较往日的冷漠就是了。”
阎婆收拾了杯盘笑道:“夜深了,我叫押司两口子早睡。押司安置,今夜多欢,明日慢慢地起。”
见阎婆下楼去了,宋江便又做出一副君子的架势坐在那里,只等着阎婆惜主动投怀送抱来服侍自己。
阎婆惜心里头早没有宋江这人了,只嫌他毫无情趣,又无那些本钱,偏还要装出这样一副模样,哪里肯来俯就?故而也不说话,只在那里呆坐想些心事。
僵了一会儿,阎婆惜也不说话,合衣倒在床上睡了。
宋江见妇人不来撩拨他心中有气,暗骂了两句贱人,又吃了酒也有几分困意,便把头上巾帻除下,放在桌子上,脱下上盖衣裳,搭在衣架上。
腰里解下銮带,上有一把压衣刀和招文袋,却挂在床边栏干子上。脱去了丝鞋净袜,便上床去那婆娘脚后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