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贵乐清楚徐有良一向溜溜惯了,干活也只想干个流荡活,他说腰不好纯属瞎扯扯,本身就是一个不愿意出力的主,再说现在正是农闲季节,也根本没有什么相应的活,于是笑了笑说:“现在是农闲季节,大田只留四个岁数大的人在看管放水,两个饲养员和三个赶车的,其余全没有什么活。再说,往常年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活呀。”
徐有良低头不语,田贵乐也清楚徐有良就这样也不是回事,老娘们在家也是闲着,于是又说:“要想挣点不如想点别的办法,一个是跟着村上瓦匠队出去干点瓦匠活,现在正是建民房时候钱还准成,等水稻收割和脱粒时回来再挣点高工分。家里老娘们要是没有什么事想干点,我看这柳编活就挺好。”他向外屋指指接着说:“先叫俺家那个教教她,这玩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学就会。俺家那个也是去唐吉春那看了几次,回来就自己比量着编,现在弄得也挺好。”
田贵乐见徐有良还是不做声,又说:“还有个事我给你说一下,村李书记和镇政府的协调下,信用社给咱村贷一笔款子搞蔬菜基地,我和李书记协商好了,给咱屯五万元的贷款指标,我准备在咱屯门前建七八个大棚,专门搞反季蔬菜种植,目的是让多余劳动力有活干增加收入,我觉得这个你的考虑考虑。大棚建好后可以个人去承包,也可以相互搭伙承包。”
徐有良很清楚,要是去承包肯定是有风险的,挣了怎么都好说,要是赔了那么一大堆贷款怎么办,何况自己也不是个出力的人,家里的老娘们儿就更不用说了。屯里绝大部分老娘们农闲时都在家搞柳编苇编,可她成天没事就知道打扑克。徐有良想到这,无精打彩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唉,干什么也不容易呀,干大棚个人也得往里投钱呀,今年虾圈的投资我还拉着一滩饥荒,再上哪里弄钱呀。”说罢便从田贵乐家走了出来。
李桂花家的扑克局正在劈劈啪啪的摔着,虽然他们是在瓜棚架下的阴凉处,但毕竟天热,李桂花一边催快一点模牌,一边又不住的揪起短袖褂前领扇呼着风,她是乎今天的牌运有些不佳。突然一张牌滑落桌子下面,下家的大伯子徐有文见了赶忙把牌捡了起来,李桂花见是一张大王,伸手便去徐有文手上抢,徐有文将握着那张大王的手放到背后不肯给,李桂花也能豁出,扑向徐有文伸手去强抢那张大王,吵闹着说这张牌是她的。
徐有良上张辉远那里,本想去圈里弄点活干干未能如愿,找田贵乐想弄点活干也未能如愿,心里挺窝火。事也凑巧,他从田贵乐家回来刚走进院子,见李桂花和二哥正撕撕把把为枪一张扑克牌,二哥坐在那后仰着,李桂花为抢那颗扑克牌,俯过身子几乎将前胸快贴到二哥的脸上去了,他觉得二哥那双眼睛正瞅着李桂花的前胸。今年养虾向二哥借钱人家没借给他,他心里一直记恨着,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并一再告诉李桂花以后不准和二哥他们家来往,可这娘们玩起扑克什么都忘了,并且今天又有如此不顾羞耻,气的徐有良急步走过去,操起手里那芭蕉扇照着李桂花的后脑勺就是一顿乱打,随着徐有良手里的芭蕉扇便七零八落,接着便朝她坐在小板凳的屁股上蹬了一脚,李桂花登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下的小板凳惯出好远。随后徐有良骂道:“你看你个瘪犊样,吃饱不知饿,一天到晚就他妈的想着玩,一点不想着干点什么,这他妈的像什么玩意,谁家的老娘们像你?”
坐在那里的样板见这徐有良来火了,慌忙的站了起来满脸赔笑去拉徐有良说:“别打仗,别打仗,消消火,消消火,俺们不玩了,不玩了。”
徐有良甩掉样板拉着他的胳膊的手,指指样板和徐有文冲着李桂花嚷道:“你他妈的能和人家一样吗?人家是月月有现钱进,人家能玩的起你能玩的起吗?”然后又指指侯三继续嚷:“你他妈的一个老娘就和这三猴子一样,这他她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桂花也不甘心示弱,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徐有良大喊大叫:“你好,你一天到晚都干什么了?你还有脸说我,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徐溜溜,什么活也不想干,没有钱花朝老婆耍什么威风?”
徐有良见李桂花也说他徐溜溜,是乎像冲了他血管似的,暴跳道:“你他妈的再说,你他妈的就是欠揍,我今天打不老实你怨我手懒。”
样板见徐有良又要动起手来,赶忙跑过去拉开李桂花,徐有文也过去拽着徐有良不让他再动手。徐有良见二哥拽他,想起他刚才和老婆的情景,怒视着他吼道“你们的没有一个好东西,真他们的不要脸。”说完一甩二哥的胳膊离开院子朝大街走去。
样板是个非常有心机的人,见徐有良走了,也免得再有什么是非,便安慰了李桂花几句便匆匆的离开了。侯三见扑克局散伙了,紧接着也匆匆走了。
李桂花还在院子哭闹着,徐有文见院子就剩下他和李桂花,便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李桂花说:“别和那个三歪一样,这钱你收拾着,咱都是家里的人,闲没事打打扑克就是玩玩乐和乐和,我能赢你的钱?”李桂花见二大伯子既安慰她又将赢的钱还给了她,不象徐有良那样,一天到晚懒懒的没有什么能耐就会耍脾气。她赶忙接过二大伯子递过的钱揣再兜里,见二大伯子还站在那,便扶在徐有文的肩头上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徐有良清楚,今年没挣着钱关键还是自己不肯下力,现在像以前那样溜溜不愿干活是不行了。走在大街的他也确实觉得困乏无聊,想躺炕上静一静打个盹,于是在大街上溜跶不一会便又走了回来。事也巧,这徐有良刚一进院便见老婆伏在二哥的肩上,徐有良见此情景肚里压着的火蹭的一下又窜了上来,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个臭娘们还要不要脸了?”说完,像疯了似的从土院墙拽下一块泥块奔他们俩而来,徐有文见此情景这哪能容得了解释,急忙甩脱扶在肩上的李桂花,机敏的翻过他们两家的伙墙跳到自家院里。
李桂花见此情景便撒了泼,冲着手里握着泥块的徐有良直打直上,哭喊道:“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突然,李桂花转过身子奔厦子里去,一边走一边说,你不打死我我自己死了算了。
徐有良见李桂花这样不知所绰,手握着泥块愣愣的站在院里。李桂花进厦一会儿便走了出来,见他手里拿着一瓶农药并将瓶盖拧下,瓶口对准嘴仰头就喝,徐有良明白了,这是农药,于是‘妈呀’的一声扔下手里的泥块冲了过去,上前将李桂花手里的农药瓶抢下扔到一边,农药溅了他俩个满身都是。徐有良不知李桂花究竟喝了多少,赶忙用手扒着李桂花的嘴让她把农药吐出来,可是李桂花只是牙关紧闭,一边摇着头一边‘哼哼’着坐到地上。徐有良这下可慌神了,拼命的喊:“来人呵,来人呵,喝农药啦,快来人呵。”
翻过墙头的徐有文听徐有良在拼命的喊,赶忙扶墙跷起脚向西院望着,见李桂花坐在地上,徐有良用胳膊托着李桂花的脖子在喊,知道出事了,并且一股农药味扑向他的鼻子,知道出大事了,这得赶紧送医院抢救,他慌忙的拉起家里的双轮车,跌跌撞撞奔向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