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两百米的草坪上,聚集了几十个男女老少,他们架着专业的摄影设备,一边观测天空,一边闲聊自己走过多少名山大川,拍摄过多少壮丽的星空,说话的时候,顺便举起驱虫水,这里喷喷那里喷喷,地上也安了好几个蚊香棒,燃烧时带起淡薄的烟雾,风吹四散。
极偶尔的时候,他们大笑的声音,会随风传到远处的一辆停靠在山野小径上的敞篷跑车中。
盛卉听见耳畔传来人声,虽然那声音极为渺远,却也激起了她肌肤表层的一阵战栗。
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躺到后座上了
车顶依旧大敞着,抬眸便是广袤无垠的夜空。点点繁星缀满黑蓝色的画布,偏西的地方似乎还有一抹星云,眨眼间,却见那抹星云犹如荡开的薄纱,转瞬间覆满了整片星空。
天上的星子闪烁在那层薄纱之后,很快盛卉就意识到,那不是覆盖天际的纱,是她眼眶中涌出的一层水雾。
整片天空落入她眼底,在视网膜上旋转、扭曲。
她眼中的水汽愈发浓重,眸光整个涣散开了。
艰难低下头,只能看见男人形状漂亮的头顶轮廓,他的短发乌黑浓密,沉在夜色中,衬托她纤细笔直的两条腿,颜色白得刺眼。
盛卉有点想将车顶关上了。
漫天的繁星仿佛都在直视着她。她的大脑混乱,胡想着遥远星际中的生物,会不会拿着望远镜看到地球上某一隅,这令人眼热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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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又飘来远处那恼人的嬉笑。
极近的地方,是他在搅弄水声。
盛卉松开反扣在窗框上的手,送到唇边,用牙齿咬住。
许久后,属于另一个人的热气终于漫上来。
她的脚趾仍蜷着,没缓过劲儿来。而他坐在她身边,轻轻按摩她处在抽筋边缘的腿。
盛卉使尽浑身力气,爬起来抽了两张纸,不由分说丢到他脸上。
然后听见他笑起来,胸口轻微震颤着,抬手用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脸。
他的动作太慢,仿佛带着眷恋。原本干燥的纸巾犹如过了一遍水,被男人团成团后随手丢在车里,地面旋即洇开一片湿意。
盛卉再次躺下的时候,就看不到那幻梦般的星空了。
她的目光从眼缝中溜出来,立刻被男人深沉似海的视线捕捉到。
她只能看见他的眼睛。
吐息相融,睫毛交缠,眼皮的颤动顺着眼睫的桥梁互相传递。
直到她听见一阵奇怪的、细微的物品撕裂声音,眸光顿时清明了不少。
“哪来的?”
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声音仿佛也是从水里打捞上来,柔得一碰就碎。
盛卉着实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
然后就听对方哑声答:“买来的。”
这要你说!
盛卉咬了咬牙,辨认出一道窸窣摩擦的声响。
她扣住他的肩膀,虽然使不上什么力,但是用眼神表达出了她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叶舒城朝她眨一下眼,唇角上翘的弧度隐约可见:
“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盛卉:
她的脸蛋一下子涨得热极,双颊也微微鼓了起来。
竟然无法反驳!
她攥了个拳头,在男人结实的胸口用力砸一下。
他也回了她一下。
温柔地,缓慢地。
准确地说,是很多下。
但是很快就出现问题了。
车厢太过狭窄,只服务她一个人的时候,尚且过得去,眼下却让人极其难以施展开。
盛卉记得很清楚,姓叶的在晚上变身之后,走得并不是白天那般的温柔绅士路线。
男人长臂一览,忽然将她抱了起来。
“去外面?”他沉声问。
盛卉闻言,当下没听明白,片刻后,忽然吓得花容失色。
他们在车里看了这么久的星空,流星没看见几颗,闪着光飞来飞去的虫子却是接连不断。
而他竟然提出要野那个啥?
“疯子,变态。”
盛卉瓮声瓮气地骂道,“外面到处都是虫。”
叶舒城似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抱歉。那在附近找个酒店?”
盛卉咬着唇,贝齿挤压红肿的下唇,几乎能溢出血来。
“不如回家。”
她松开可怜的嘴唇,声音比虫鸣还细,语气娇媚之余,仍带着惯常的颐指气使,
“走开啦快去开车。”
“嗯。”
离开的那一下,盛卉没来得及捂嘴,直接叫了出来。
空气诡异地沉寂了一会儿。
她闭上眼睛,双手向前挥了挥,胡乱地把叶舒城推开。
又是一阵布料摩擦声,男人干脆利落地坐上驾驶座。盛卉腰肢酸软,勉强整理了仪容,正准备推门下车,忽然被驾驶座上的人制止住。
叶舒城:“你坐后面。”
盛卉微微一愣。
目光恰好扫过后视镜,她瞥见镜中的自己,双颊潮红,乌发蓬松,衣衫凌乱,立刻反应过来。
交通安全永远摆在第一位,她现在成了分散司机注意力的马路杀手了。
于是留在后座,系牢安全带,动作看起来很老实,眼神却挑逗地通过后视镜勾了勾司机先生的眼眸。
“好好开车。”她看似好心地嘱咐道。
下一瞬,只听发动机轰鸣一声,跑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出去。
盛卉的后背砸到车座上。
还挺爽的。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回到周园别苑。
盛卉有些惊叹,第一次见到像叶舒城这样的完美主义者,明明自己快爆炸了,停车的时候依然像考驾照一样四平八稳。
他用指纹打开别墅门。
盛卉跟在身后走进去,鞋还来不及脱,双手就被人桎梏住,手腕交叉,用力扣按在房门上。
客厅内亮着一盏落地灯,是孙阿姨特地为她留的。
暖橘色光线投射过来,映亮男人英挺的半张脸。
他在咬她,唯一的克制就是不让她疼。
双手终于被松开,盛卉顺势搂住他的脖颈,身体忽地腾空。
就这么交代在了这里,连玄关都没有踏出去。
“孙阿姨会听到。”
她拧了拧他的肩膀,肌肉硬得指尖都陷不进去,“快上楼。”
叶舒城:“你不出声就好。”
盛卉:
爱出声有错吗!
她捶打了他几下,这才被抱离玄关。
路上,她双手挂在他颈后,死死咬着唇,自己尝到了血腥味。
走到楼梯,一级一级,她实在忍不住了,而他很快低头封住她的唇,品尝到那一丝香甜的铁锈味。
来到卧室,床头满墙的相框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比野外更浓稠的夜色中,男人深暗的眼睛攫住她,双唇反复摩挲、舐吻她的唇。
他喊她:“卉卉。”
她茫然地回应:“嗯”
从浴室回来之后,他还在吻她。
仿佛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爱不释手。
盛卉累得几乎只剩眼皮能动。
像被一只黏人的大狗缠上了,她“唔唔”几声表示不满,对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她今晚已经放纵了很多回,就在十分钟前,浴室里那次,弄完之后,整个人都是昏的,差点直接淋着水睡着。
终于躺到柔软的床榻上,她的脑袋好像一下子沉进海底,情潮退去之后,大脑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最本能的反应。
身旁的男人太热了,像个火炉,散发的雄性荷尔蒙让她感到不太安稳。
叶舒城侧躺在盛卉身旁,就见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卷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从他怀里滚走,缩在床边开始睡觉。
他不禁回想起五年前。
事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是这样,一个人裹着被子缩在角落,绝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床头灯还亮着,暖暗的橘黄色光晕包裹住她。
叶舒城盯着她安静的后脑勺看了会儿。
这样也行吧。
她睡得安稳就好。
他掀起所剩不多的被角,盖住腹部。
过了约莫分钟。
床铺另一侧的女人忽然抬起头,手臂从被褥里伸出来,摸索着往墙上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