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赶到巷子里,听到下面人回报穆弘跑了,不由得怒道:“你们是蠢的吗?这里没有,就到对面的那家去找啊。”
领军的是一个统领,就上前执礼道:“回大人,那墙的对面是张孝纯张大饶府第,我等不敢过去啊。”
刘益脸色一变,随后道:“就算是他张孝纯的家里,那穆弘是杀了哈军师的公子,我不信金人还能回护他,走;我们到正面去叫门!”
当下刘益就带着人,闹哄哄的到了前面,同时又派人把整个张府都给围了起来。
张府的大门并不大,只和普通富人家的门宅差不了多少,但刘益站在那里,虽然刚才他得气壮,犹豫半响,才敢走过去敲门,却也心翼翼的叩动门环,虽然连叩几声也没有人回应,他也不敢用力。
又叩了一会,大门吱嘎嘎打开,一个老军走了出来,他左腿短了一截,拄着一根木拐,右眼没了,一只独眼里尽是凶戾之气,在刘益身上转来转去,就好像要在他的身上盯下一块肉来似的,一只左手少了两根指头,用残指握着灯笼把,一张嘴声音嘶哑,好像山中野猿一样,又尖又厉:“你们要干什么?”
刘益吓了一跳,急忙向后几步,离那老军远几步,这才道:“回老伯,某大名府兵马都总管刘益,拜见张先生。”
“等着!”老军斥喝一声,拄着拐一步三扭的向回走,刘益被骂了连点脾气都没有的,就在那里站着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刘益等得都有些烦了,才见那门里影影绰绰的有灯光过来,急忙整了整衣冠就走过去,待灯火近了,立刻深深行礼道:“末将刘益,见过张先生。”
灯光之下,一个清瞿干瘦的老者拄着一条木杖,站在那里神眸清澈的看着刘益,淡淡的道:“总管夜来,却有何事?”
刘益心道:“这外面都要打黄了,你会不知道?”但是却不敢还嘴,就道:“回先生,有太行山的巨贼潜进城中,我们正在满城搜索,刚才有人看到他闯到先生的府宅之中了,所以……。”
老者猛的抬头看看刘益,那两只眼中神光奕奕,刘益被他看得浑身发软,却又不好退缩,就站在那里承受着,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既然总管手下有人看到了,那就派人找一找好了。”老者看了刘益一会,目光收回,淡淡的了一句,然后向身后那老军道:“王程,你带他们走一走吧,老夫在这里等着结果就是了。”老军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刘益,也不话,就向里走,刘益就向老者使了一礼,然后跟着老军,向着里府内而去。
刘益刚进去,又有一队人过来,当先一个正是刘豫的亲信王琼,却是刘豫知道刘益搜到了这张孝纯的府上,只怕闹出事来,于是就命王琼赶来,安抚张孝纯。
王琼就在张府门前下马,满面堆笑的过来,向着张孝纯一礼,道:“老先生,大王只怕刘益无礼,特命下官过来,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先生只管开言。”
张孝纯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老夫垂垂老朽,外人给留着一个面子,老夫就接着,若是没有,老夫自也不必放在心上。”
王琼苦笑一声,无奈的道:“老先生,您可是四太子席上第一人,外人岂敢对您无礼啊。”
这张孝纯本是河东宣抚使,奉命知太原,与太原兵马副都总管王禀,坚守太原,拒不交割给金邦,兀术派军日夜攻打,最后城池失落,王禀跳入护城河,生死无踪,张孝纯被金军抓住,送到了北漠王庭,羁押在那里。
兀术为人最重忠义之臣,张孝纯死守太原的行为得到了兀术的敬重,而两个人相交之后,张孝纯的学识,又让兀术倾倒不已,于是以师侍之,但是张孝纯虽然不像王禀那样求死,但也不肯屈膝降金,在北地常常以言语得罪金邦的王公大臣,那些人个个粗暴不文,虽然忌惮着兀术的面子,可一但被张孝纯激怒,仍然会拔刀相向,张孝纯几次都险被人给杀了,兀术只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无法护着张孝纯,正在头疼的时候,刘豫请封皇帝的诏书到了北邦,兀术灵机一动,就让哈密蚩护送着张孝纯到了大名府,提出刘豫为帝,张孝纯为相的要求,刘豫一心盼着兀术帮他在金太宗面前给他好话,让他能当上儿皇帝,所以不敢不应,就供着张孝纯,半个不敢触怒他,只怕他在兀术面前歪歪嘴,让他这儿皇帝就做不得了,所以听到刘益去搜张孝纯的府第,立刻就派了王琼过来安抚。
张孝纯不管王琼什么也不理会,就半眯着眼睛,在那里坐着,王琼南海北的扯了一会,到了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可的了,也只得停了,就站在那里陪着张孝纯,等着刘益的消息。
张孝纯这府第是他自己挑得,并不太大,但是引着刘益他们搜府的老军走得太慢了,刘益他们又不敢丢了老军自己去搜,于是一路慢悠悠的晃着,直晃到了鸡鸣五鼓,这才算搜完,但是不要穆弘,除了灶下的两个厨娘,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倒是把耗子给搜出来几只。
刘益心里窝火,就把那看到穆弘进了张府的统领给扯了过来,声问道:“你真看到穆弘进来了吗?”
那统领赌誓发冤的叫道:“人怎敢在这件事胡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