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震发生之后的第一天,全国各地的人基本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当然,这肯定就包括了易韵桃的父母。
易韵桃的父母都住在村里,也在村里工作,她的父亲开着一个修理店,修理最多的是自行车和脚蹬三轮车,也修锁子配钥匙,家里用的其它农用或者是电器之类的也修,就是修的不多,说白了就是村里的一个老手艺人。
她的母亲是村里小学的一名教师,但并不是正式的也没有编制,在村里教了一辈子的书,退休了就因为不是正式的,所以退休工资也开不了多少钱。
在村子里正式年轻的教师留不住,随着时间的发展,那些不是正式的教师,学校还不愿意用,久而久之,造成了村里的小学没有几个教师,而且,孩子们也逐渐都送到城市里去上学了。
她的母亲虽然是已经退休了,但是学校迫于没有其它的办法,一出现空缺老师的时候还会把易韵桃的母亲邀请回来,给孩子们上一段时间的课,等新的教师来了她就又可以回家休息了,在这退休几年这仿佛成了一个循环的规律。
易韵桃大学毕业,家里对她也没有什么要求,不管她是选择留在大城市,亦或是回到家乡附近找个工作,家里对她的选择都是支持的。
若是选择大城市,刚开始可能会难一些,但毕竟以后机会多,学到的东西也多;若是回到家乡去工作,那对于做父母的来说是在好不过的事情了,毕竟,做父母的都想子女能离的近一点。
但是易韵桃偏偏两个都没有选择,却是选择了去偏远的山村支教,当一名支教老师。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家里的时候,家里面肯定是不同意的,为此还吵过几次架,和家里冷战了一个寒假。
直到大学毕业易韵桃也没有改变自己的选择,家里也没能拗过她,好在她从家里离开之前,郑硕华来过,和她的家人一起看着她坐上了去山区支教的火车。易韵桃的父母见到郑硕华心里也宽慰了一些,认为她去支教也就是一时的冲动和激情,等她在外面吃过苦、受过累,支教合同期结束了也就该回来了。
易韵桃刚到支教学校的时候,不仅要面对生活环境、生活方式所带来的压力,更要面对工作上带来的巨大压力,孩子们普遍都不想来上学,还要一个人要教学校的整个一到六年级,感觉每天身心疲惫,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没有多大的收获,那些没来上学的孩子依旧没来,那些不爱学的、学不会的依旧不爱学、学不会。
在刚开始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易韵桃真想一走了之,但想起乡亲说的那些话:来这教学的都是长经历的、体验生活的,都是长久不了的,都是几天的时间,小孩子们学不学没有什么用的。
越是想起这些,易韵桃越想证明自己不是来长经历的,更不是用自己的青春来体验生活的,她一定要证明自己是可以的。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的过去,易韵桃不但没有离开,依旧坚守在学校,而她规划的那些事情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一点点的进步。
她不再害怕孤独的夜晚,而是喜欢上了这里满天星辰寂静的夜,她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只不过这个想法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易韵桃的父母到了孤山市,在火车站下了车,来接站的是在市里教育部门工作的刘文婷,她和易韵桃在工作上有过几次接触,易韵桃比她大三岁,她亲切的称呼易韵桃为桃子姐姐。
刘文婷在出站口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易韵桃老师”五个大红字,易韵桃的母亲先看到了牌子,又看了看举牌子的小姑娘,用胳膊碰了一下易韵桃的父亲,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好,你是?”两个人走过去,易韵桃的母亲问道。
“您好,伯父、伯母,您们是桃子老师的家人吧?”刘文婷放下举着的牌子热情的说道,“我是桃子姐的同事,您们叫我小刘或者婷婷都行。”
“今天本来是我们领导亲自来接您们的,但是,领导工作太忙了,今天临时又有事情,就派我来了,您们多多理解。”刘文婷介绍完自己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那没事,还专程让你来接我们,真是麻烦了,我们有地址,自己就能过去。”易韵桃的母亲说道。
“那咱们走吧,别再这里站着了,您们都坐了一晚上的火车肯定是累了,我先带您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再去办别的事情。”
刘文婷看起来坦然自若的样子,实际心里早已经七上八下了,她故意绕开和地震有关的敏感话题,因为她也不知道现在各个村子里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易韵桃她怎么样了,至于她的领导和她的同事全都去了灾区,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才让她来的。
“伯母,这个包我帮您拿着。”刘文婷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包转身就朝前面走着,“车就在前面,我们去坐车。”
易韵桃的父母也来不及说什么,只好跟了上去。
坐到车上易韵桃的母亲说道:“不用麻烦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学校吧。”说着,她看了一眼易韵桃的父亲。
刘文婷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下去,系着安全带的时候就赶紧把话接了过来,满脸笑容的说道:“不麻烦,就去我们单位的食堂吃点东西,这是领导交代好的,我得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