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诡界黄沙,祝余很快遍体鳞伤,仅凭他纳灵境的灵气无法阻挡黄沙的狂暴。白无英见状,手腕翻转拿出一伞状炼器;伞状炼器迅速张开,并在伞边缘形成帘幕垂下,将风沙阻绝。
修为恢复,三人灵气皆十分充裕。
一行人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下来。
“方才似乎有道黑影……在吞食影傀的虚界?”白无英不确定地道。
“或许那亦是诡界黄沙的未知危险之一。”杜若秋蹙眉道,“诡界黄沙中究竟存在什么,无人能知。宗门此前派出的虚界强者,尽皆失去下落……咳咳咳——”
杜若秋话还未尽,便不禁剧烈咳嗽起来。他用手捂住嘴,血液从手指缝中流出。这也便罢了,但他的气息非常不稳定,仿佛境界反复徘徊,上升跌落。
这顿时让白无英手足无措,一边搀扶起杜若秋,一边急急向育沛索要伤药。
“不要紧,只是强行使出‘万古意气剑’的副作用罢了。”
“还说不要紧!这样的情况出现多少次了?这剑法是你从道隐之地获得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邪门和猫腻你自己到底清不清楚?”白无英厉声道。若是细心观察,会发现此刻她眼眶通红,情难自已,分明是关心则乱。
杜若秋沉默,并未接白无英的话茬。
白无英见状只有深深的叹息,显然这种对话并非第一次了,这次照旧只得就此作罢。
在吞服伤药之后,他看向祝余:“祝小兄弟,双臂伤势如何?”
祝余愧疚道:“不,我的伤势不要紧。都是我的过错,险些酿成大祸,是我拖了大家后腿。若不是我意气用事,或许影傀早已伏诛。”
“即便经历这么多,你还是如此懦弱吗?”杜若秋对祝余道,“难道你就认为你的存在这么不值一提吗?”
“我……我只是觉得……”祝余哑口无言。
杜若秋举目望天,惟见漫天黄沙:“我见过太多所谓的强者,他们道貌岸然,自诩正道,欺压弱者。祝余,你要记得,无论福祸贫富,人生百态,都莫要失其本心。境界的强弱只是一时,千万不要过分看轻自己;也不要把境界看得太重,成为那种道貌岸然的‘强者’。”
这不单是对祝余说的,杜若秋也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言语。
“杜大哥,我记住了。”祝余内心跌宕起伏,涌起难言感动。
育沛为祝余诊脉后,惊奇不已:“祝小哥哥,即使我们三人设置重重禁制限制诡异心脏运作,但它似乎还是在短时间内修复了一部分你的伤势。”
祝余看着自己手臂渐渐皱褶发青的皮肤,沉默不语。
“先恢复伤势吧,之后还要探索诡界黄沙,找到出去的路。诡界黄沙中极大限制精神探知,我们的方位暂且未知,且随时可能遭遇危险,譬如那种吞食虚界的怪物。”杜若秋道。
……
半日过去。
其间并未出现异常动静,唯有风沙声肆虐,近则喧嚣,远而寂寥。
借助育沛的丹药,众人稍加恢复,便决定先找寻出路。
白无英玉手轻抬,一只机关隼自漫天黄沙中飞回,振翼数下后落在她的手上。
“小毛找到了一座孤城。”白无英面露喜色,摸了摸机关隼的头。
于是,众人循着机关隼的指引,在黄沙中前行,四周沙暴掩目,难见其他景象。
祝余环顾四周,即使有白无英的伞状炼器存在,抵挡黄沙,但他内心依旧泛起些孤独感。如同波涛汹涌中的一叶孤舟,犹如山野荒岭里的游弋魂灵,踟蹰前行,来路未知。
“看这儿。”走了不知多久,白无英突然指着旁边一块土包。
就近观察,才发现这是一块被沙粒淹没的界碑。
清理掉这“沙包”后,便得以看清上面镌刻的三个大字。
罗琦城。
“罗琦城……几年前曾游历过,记忆犹新。”白无英意味深长地望向杜若秋。
“这里的丝织与香料极为有名,就是太贵了。”育沛也露出回味之色,末了有些遗憾。
杜若秋并未陷入感怀,神色严肃盘算一番后道:“影傀把我们往东南方传送了三千余里啊。纵然有所参照,可诡界黄沙中极易迷失方向,还有未知……”
话还没说完,杜若秋的脑袋就被一只玉手狠狠敲打一番,白无英有些恼火:“你可真会假正经啊,迂腐的呆子。当初在罗琦城的事儿我可没忘。”
杜若秋正了正衣领,道:“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杜某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
“你就装吧你。”
祝余正看得乐呵,被一旁的育沛拍了拍。
“祝小哥哥,你猜猜杜若秋哥哥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作不清楚?”育沛朱唇轻启,压低本就细腻的声音对祝余悄声道。
“什么清楚不清楚的?”祝余一头雾水,他单纯只觉得这吵吵嚷嚷的气氛有些温暖。清楚什么?难道白无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育沛仿佛被祝余的“懵懂无知”震撼到了,随后佯装正经道:“没什么没什么。”
大地也被黄沙完全覆盖,看不清道路,植物,已沦为沙漠。
众人又循着机关隼行走数十里,终于看到不远处模糊而庞大的轮廓。
走到近处,发现巍峨的罗琦城城墙已是破损不堪,说是断垣残壁也不为过。其城门亦完全倒塌,黄沙铺满其上。
城池街道,沿途房屋倒塌,多数更已被黄沙彻底淹没。
他们一路前行,最终来到城主府。城主府居然完全没有被风沙侵蚀的痕迹,看起来依旧富丽堂皇。
“这里居然完好无损。”白无英惊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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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推门而入,风沙的影响已完全不见,此地竟片尘不染。同时被风沙遮蔽的视野终于清晰起来,虽不见日头,天光黯淡,但亦能视物。
白无英见状便收起伞状炼器。
观察府内,入目是满庭芳绽,极目离离,遍地海棠。这海棠,猩红花蕊与鹦绿枝叶如夺天巧,天作之合;花萼艳色重叠攀附,眩目晃神,如观朝日。
“罗琦城的海棠非常有名。每年花期,都有无数人前来观赏满城花开的盛景。‘纤手染香罗,剪红莲满城开遍’是何等才人妙语。”白无英神采奕奕地介绍。
“无英,此地蹊跷,风沙难进,万万不可轻视大意。”杜若秋道。
“闭嘴!呆子!”
祝余被这绚丽的海棠吸引,禁不住采摘一朵。
“你们快看!”祝余神色突变,连忙招呼其他人。
众人循声望去,祝余采摘的海棠,在手中飞快凋零,很快便完全枯萎,并碎裂跌落。
见此情形,就连原本轻佻的白无英也严肃起来。
育沛有些着急,她忙着赏花,没有注意到祝余的动作,此刻对祝余道:“祝小哥哥,怪异之处的任何物件,千万莫碰,其中未必不会有危险。”
祝余挠了挠头:“这不是有你们嘛?嘿嘿……”
“小子,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白无英挑眉道,“若是放在道隐之地……不,哪怕是外界未知之处,你这样估计也得死千百次了。”
“缺乏谨慎感了。”祝余干笑道,“无英姐,话说——道隐之地是什么地方?”
众人边走边交谈着,淌过花海,迷离芳香,如梦如幻。
“道隐之地。顾名思义,大道未行,神秘莫测之地。”
“月盈月亏,生死有命,水落低处,因必有果……如此万般,皆自然之理,亘古不变。”
“而道隐之地无法定界,难循道理。不能以寻常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