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就计划好了，等着陆后在海边休整一晚，给飞船做好掩护，再准备好必要的物资，第二天吃过午饭，等海水稍微温暖一点的时候再下海。

寻找人鱼的聚居地，很大概率要下水深入海底，傅星澜甚至连潜水服都准备了足足三套。

潮汐和林霜响自然不需要潜水服，所以三套都是给他自己准备的，避免那个“海神的考验”耗时太长，或者还有什么突发的意外状况。

傅星澜其实还有些不确信所谓的“神”真的存在——虽然顾晏之和沈砚都相信宇宙中存在更高次元的生物，或许就能有某种超越人类想象和理解的力量。

就好比，在只有二维平面世界的蚂蚁眼中，人类在三维层面的一切最普通不过的行为，都像神迹一般不可思议。

但踏足了这片土地，看到了跟联邦和帝国所在星球并无太大差异的景象，傅星澜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说不定所谓的“海神考验”，就只是代指人鱼一族对恋人的某个考验仪式？仅仅只是名字听上去奇怪了一点？

傅星澜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一旁的潮汐却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他原本也只是随意眺望着海面，不知怎么就下意识开始往前走，直到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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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傅星澜一把捉住了胳膊，才骤然回过神来，发现海水都已经快要没过膝盖了。

“怎么了？”傅星澜不动声色询问，“海里有什么？你的同族吗？”

“不知道……”潮汐眼神有些迷茫，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像是最初跟妈妈血脉呼应的感觉，但是又好像比那个更强烈一点。”

什么叫更强烈一点？

还能有比妈妈跟你血脉联系更紧密的人吗？！

傅星澜心头略微不悦。

林霜响倒是在一旁道：“或许你就应该顺着感觉走，下去看看……”

傅星澜：“……”

傅星澜开始思索直接打道回府，不再考虑终生标记的可行性。

好在潮汐很快恢复了正常，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兴奋，就好像得到了什么保证，觉得一切已经十拿九稳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悄悄窝在傅星澜怀里跟他咬耳朵：“等完成了标记，你就会跟我有一样的寿命，我们可以去更多好看的地方，吃好吃的东西……”

潮汐的表情太期待。傅星澜于是又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

这一犹豫，天就黑了。

大约是因为开了一天飞船，亦或者是他对这个星球的气候或空气成分等不太适应，今晚他似乎特别累，时间还算早就已然困得睁不开眼。

统帅大人心道明天就要入海，早些休息养足精神也行，便拉着潮汐早早睡了。

谁想半夜，却听“噗通”一声落水声。

傅星澜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转头四顾，才发现潮汐不见了。

他眉头一皱，也来不及换衣服，直接穿着睡衣出了帐篷，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奔去，边跑边呼喊潮汐的名字。

然而潮汐并没有出现，只有……一条比潮汐整个人大出了整整两圈，满头蓝色卷发的健壮人鱼从水里浮了出来。

健壮人鱼离岸有近十米，单靠尾巴立在水面上，背后甚至隐约发着光，让他整个人在黑夜里也清晰可见。

傅星澜：“……”

傅星澜冷静地掐了自己一把，确认很疼，并不是在做梦。

发光人鱼肃穆道：“年轻人，你是丢了你的小人鱼吗？”

傅星澜：“……”

就见那发光人鱼弯下腰，在水里摸索了片刻，等直起身子的时候，已然左手托着一条金人鱼，右手拖着一条银人鱼，两条人鱼都有真人大小，还长得跟潮汐一模一样。

海神语气庄严：“这里有两条人鱼，请问你丢的是哪一条呢？是这条金色的人鱼？还是这条银色的人鱼？”

傅星澜：“……”

傅星澜面无表情道：“都不是，把我的潮汐还给我。”

海神的庄严肃穆登时变化，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语气轻快起来：“看来你是一个诚实的年轻人，很好，海神我要……”

傅星澜不知道这又是人鱼族搞的什么鬼，心头担心潮汐，语气便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要给我们一个考验？说吧，考什么？”

“考验？”海神满脸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亲爱的孩子？”

他微笑起来，“当然是要给你一个大大的嘉奖！”

傅星澜点点头：“那你把我的人鱼还回来。”

海神就像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一样，笑容逐渐加大，自顾自继续道：“海神要把……你在这个世界失去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你。”

“你的父母、你健康的身体、你本应从小开始就获得的赞美与钦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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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期待？”

傅星澜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骗子：“……”

海神搓搓手，冲他眨眨眼：“不是骗你，都是真的喔！”

他想了想，表情认真了一点，“或者用你们人类的语言解释吧，你知道平行宇宙吗？我将送你一整个全新的命运。”

傅星澜莫名其妙道：“什么？”

他骤然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的那个故事——

有人在河里掉了一把斧头，河神冒出来问他：你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呢？

那人回答都不是，我掉的是一把非常破旧的铁斧头。

于是河神就慷慨地，将那把金斧头和那把银斧头，都送给了这个诚实的人。

傅星澜在失去意识前，只满心抓狂地想：可是我根本不需要金斧头和银斧头啊！！

我只想要我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