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群情激愤,矛头纷纷指向了原国子监祭酒顾亭岚。
百里龙腾看向顾亭岚:“顾卿,你有何话说?”
顾亭岚垂着手,叹道:“臣识人不明,请圣上降罪。”
话音刚落,亚相左逢源急忙起身道:“圣上,国子监数千学子,顾尚书岂能一一认得。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顾尚书也只是被那小人蒙蔽,还请圣上明鉴。”
周擎闻言轻笑:“左阁老此言不确,顾亭岚乃我大乾第一大儒,有过目不忘之能,对国子监学子之身份、籍贯,甚至家中之事,都颇有了解,左阁老怎可以此为顾亭岚开脱呢?”
左逢源又道:“顾尚书不过一时失察,何况那李孝乃是顶了其兄的位子,错在李孝,而非顾尚书。”
左逢源知道周擎对付顾亭岚的目的,因此才要站出来为顾亭岚争辩。
坐在一边的叶凌并不太清楚这事情的原委,朱万全告诉他的不过是案子本身,可实际上的事情,他和众朝臣皆不知晓。
…………
那一日,朱万全接了此案以后,便先将李生与瑞莲收押在监牢以内,念在赛大虫年事已高,便放了她,可她又被二儿子李孝打了,很快疯癫。
朱万全本没有将此案放在心上,哪知过了几日,有一刑部主事来到太岳府,调阅了此案,并告诫朱万全道:“此案既不要审,更不要判,就这么先关着他们,若是有何闪失,必然要问罪于你!”
朱万全为官为人,从来是八面玲珑,不得罪任何人,听了此言,自然是满口答应,也就不再关心此事了。
至于李孝为何会顶替了其兄长入了国子监,此事全因为顾书辞。
因为其父顾亭岚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因此顾书辞在国子监算得上是领袖,平时有些事务也代其父处理。
那一日,有一监生周元雄带着李孝来找顾书辞,言称其兄李生因家中事务,返乡料理,便想将这个位置让给弟弟李孝。
此事原本不合体例,但顾书辞前几日刚因为父亲不许他为官生闷气,又和这周元雄交好,便答应了下来,搞了这出偷梁换柱。
而顾亭岚当时正忙着帮李太岳修订新法,所以对国子监的事并不上心,更不会去怀疑自己的儿子,这才令李孝得逞,也因为如此,有了今日朝会上的一幕。
右相贾成道,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六皇子百里瀚然,尽都将目光投向梁敬一,他们都知道此事乃梁太师所为,更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但除了亚相左逢源孤立无援的说几句话以外,其余人等尽都旁观在侧,无人理睬。
顾亭岚自知中了阴谋,可为时已晚,默默看向李太岳,只希望自己不要牵连到好友。
“启奏圣上!”一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出言道:“顾尚书如此失察,想来他任职吏部,对于官员任免,升迁调度,也恐有失,还需仔细调查才是!”
此言一出,一些人终于明白了对顾亭岚动手的用意。满朝文武皆知,顾亭岚之所以被调任吏部尚书,是因为百里龙腾要用他帮助李太岳推行变法。
这数月以来,吏部下发了不知多少官员升迁调度的文书,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重用变法派人士,罢免反对新法的守旧官吏。
如果顾亭岚果真有徇私舞弊之事,那这数月来的官吏任免,只怕都要被推翻了。
左逢源赶紧言道:“圣上,这两件事并无干系,不该往一个地方去攀扯。”
“怎么没有关系?”陈沧海笑道:“顾亭岚自己不干净,他任免的官员,肯定也是脏的!”
“你……”
顾亭岚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计可施。
正这个时候,百里龙腾突然道:“朕有些乏了,此事……”
“圣上!”
一直老神在在的梁敬一突然睁开眼,起身言道:“对于顾尚书,老臣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要一问吏部侍郎便知。”
百里龙腾闻言,皮笑肉不笑的道:“梁阁老身体不好,却仍关心朝事,朕心甚慰!”
“老臣身为内阁首辅,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说着话,梁敬一回身招呼道:“周侍郎,你来给圣上说说吧!”
自文官队伍里,出来一留着浅浅青须的青年人,此人名叫周定,乃是左相周擎之子,现任吏部侍郎。
周定言道:“回禀圣上,臣奉梁阁老之命,调查了近数个月来的官吏升迁调动之名单,却发现适才朱大人所说的国子监监生李孝也赫然在列,外放为宏州一县令,这是文书,请圣上过目!”
众臣哗然,若说之前仅仅是录用李孝入了国子监,不过是一个失察的罪过,可如今竟然要授给他官职,恐怕就是徇私舞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