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皓媳妇是真心慌。
程万里怪不好意思看一眼郑皓和他媳妇,咳嗽一声:「药是内服,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现在我们重新换个药。如果见了效,烧慢慢也就退下来了。现在反正情况看着也还行,莫要焦虑。」
张司九也连连点头。
因为伤口没有愈合,所以还有些溢液,好在都是透明的细胞液,看着并不是流脓,所以张司九也就没有提拆开伤口,刮去腐肉。
两人重新给郑皓将伤口附近用蒸馏酒消毒,而后再撒上药粉,包裹起来。
郑皓自己看上去不太像是有信心,趁着媳妇端水出去了,偷偷问了程万里一句:「我这个情况,真能好吗?」
他抬手,想摸一摸脸,但只摸到了厚厚的纱布。
因为脸上肿胀的缘故,有一只眼睛已经挤得几乎只剩下一条缝,嘴唇也有点张不开,说话都受影响。
看上去,的确是很凄惨。
但是张司九是谁?她见过的严重头部伤多了去了,别说半张脸肿成这样,就是一整张脸都肿成了这样也见过。
甚至半张脸没了的,骨折凹陷进去的,都有。
所以,她很淡定的替程万里回答了:「没事,能好的。你该吃吃,该喝喝。别瞎想。你能感觉到伤口疼,痒,就不用担心。」
这话一出,郑皓还真是瞬间松了一口气:自己都快疼死了!每天又不能干别的,就这么干躺着,盯着房顶,只剩下疼了!
「嗯。如果伤口开始发痒,就说明开始愈合。那时候,更不用担心了。」程万里也宽慰一句,语气轻松,还有几分玩笑的意思。
两人从郑皓家里出来后,上了驴车,就对视了一眼。
张司九轻声问:「老程,你怎么不说实话?」
「有时候,病人经不得吓。」程万里如此说了句,有些感慨:「他现在情况不算最坏,没必要吓唬他。等真山穷水尽,没了生路,那才是说实话的时候。否则,这么躺着等死,不等病死,倒先将他折磨死了。」
他看一眼张司九,也反问她:「那你为何不说实话?」
张司九笑笑:「我也觉得,看病其实最重要是心态。若他被吓住,认定自己必死无疑,只怕药效都要打折扣。人的身体最神奇,只要人有求生意志,身体大概也是愿意多拼一拼的。反而从精神上就放弃了求生,也不过是苦熬日子。」
病人有知情权不假,可是有的时候,还是要尽量给与病人乐观的心态,让他不要自己就先放弃了求生的意志。
程万里露出几分欣慰来:「这一点,你倒比许多人都看得明白。咱们做大夫的,虽说治不了心病,但总也不能再给人添上心病。该瞒时候瞒,该糊涂时候就得糊涂。」
张司九看着程万里老成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老程啊,你年纪也不算大,别总摆出这幅老先生的样子,让人觉得你好像已是很老了一样。这样会找不到媳妇的。」
程万里顿时不想理张司九了。
第二天,就是冬至节。
冬至虽然只是个节气,但却被所有人都看重,认为这一日,该好好进补。
而冬至节最好的进补,就是来一锅热腾腾的羊汤。
这一日,街上的羊肉都卖疯了。到处都是挂着羊在卖的。
有肉铺,有肉摊,还有挑着担子卖的。
徐氏要做生意没有空,所以买羊肉的重任就交给了张司九。
于是张司九卖完了肉夹馍,就正好去买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