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周宁确实不插手咸阳吏治后,刘季一边兴奋的设想未来,一边因为周宁珠玉在前,倒也恢复了些理智,至少他没想着住秦王的宫殿,睡秦王的女人了,而是想着怎么削弱周宁的势力,怎么收服民心。
刘季对萧何道:“王姬那边犒劳解散军队的钱财,你负责盯着,只要王姬是真解散,就不要小气。”
这个萧何也知道,他们一路西征来处处受王姬掣肘就是因为王姬手中的兵力,王姬解散了大军,他们才算真正的掌权,不然就同王姬立的傀儡一般。
王姬不想管吏治,让给他们才轮到他们,若是王姬不高兴了,那他们就得下台,而权力的滋味一旦尝过了,谁愿意放手。
刘季虽然爱珍宝钱财,但对人却丝毫不吝啬,若是吝惜钱财,他也没那么好的人缘,在沛县上下都混得开。
于是,萧何应下后,刘季又嘱咐道:“不,不仅不要小气,还要再多给些,反正是秦王的钱,咱们拿了名声不好听,正好用来收拢人心。”
若是能把周宁解散的大军顺手收拢过来,那这钱才叫花得值呢。
萧何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对于吏治的问题,刘季向萧何虚心请教,“你说,这关中该如何治理?”
不等萧何回答,刘季又道:“跟着王姬这一路,我也是看明白了,咱们硬攻时,即便成功,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可是攻心,则收益甚多。”
这话明着是总结西征以来的战略,但潜台词却是告诉萧何,他要的不是普通的管理办法,而是想要借由吏治收拢民心。
这问涉及萧何和曹参的老本行了,萧何几乎不假思索的回道:“秦律严苛,百姓苦秦律久矣,若有宽仁松和的律法,必定能叫百姓安心,从而得到百姓的信任和拥护。”
刘季听罢,深以为然。秦律严苛远胜昔日六国律法,动不动就削鼻腕足,由宽入严难,六国百姓皆不适应秦律,对于秦律是又恨又怕。
刘季心中有了主意,道:“明日召集关中父老及豪杰,我要与关中百姓定下盟约。”
次日,“约法三章”如期上演,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
一时间,百姓有多恨秦律就有多拥戴刘季,郦食其有些慌了,而且解散军队之事也出了些意外情况。
“不少士卒在咱们这边领了钱财,转头就去武安侯的帐下从军了。”郦食其皱眉禀告道,如此此消彼长,刘季手下的兵马很快会多过他们。
王姬说让他盯着叫卸甲的士卒能够平安返乡,可这情况,人家自己长腿了,他也不能绑着把人押送回去。
周宁笑了笑,刘季倒是聪明也舍得。
普通士卒不知道上头的矛盾关系,他们只看到他和她是盟军,所以天然的对刘季有好感,如今又有钱财做引子,难免有些动心的。
情理之中的事,周宁并不生气,“只要不是强掳,你情我愿的事,不用管他。”
他现在只盯着关中,盯着自己,殊不知他这边收的兵越多,项羽对他越忌惮,他到时就越脱不了身。
除此之外,这么礼遇新人,叫旧人怎么想呢。
周宁笑道:“一切按我原先吩咐的做就行,另外,”周宁敛眸笑了笑,“最近看到武安侯的人客气些。”
他得越贤明有大志才好。
郦食其似有所悟,觉得王姬好像是刻意在捧着武安侯,想到正往关中而来的长安侯,郦食其笑着应下了。
盼呈了一份工匠名单上来,有善冶铁的、炒纲的、锻造的、纺织的、采矿的、测量的、水利交通以及木作业等各行各业的大师工匠。
“把这名单抄一份给咱们的匠人,让他们各自去会友拜师,交流学习。”周宁合上册子,唇边带着笑意,“至于各行各业的领头人,这三日你同我一道去拜会。”
周宁说三日,果真也只有三日,处理完周宁解散军队之事,又封存了内库和关中百姓约法三章后,刘季带着萧何来问周宁要她从丞相御史府里搬走的资料文书了。
“没有这些资料,许多事情不好办。”刘季笑着如是说道,大约是觉得自己手里的势力能压制住周宁了,刘季说话的神情多了几分随意。
周宁敛眸笑了笑,推诿道:“不若等怀王正式明正了武安侯的身份,我再将之交于武安侯。”
刘季哈哈笑了起来,周宁是找借口拖延商量,而不是如西征路上那样一言而决,这样的改变大大的取悦了刘季。
他笑道:“先入关中为王,如今先入关中的是我,难不成王姬觉得怀王是不守信诺之人?”
周宁顿了顿,微微垂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过片刻犹豫,便抬头语气平和的妥协道:“你说得是。”
语罢,对喜点了点头,不一会便有人抬着几大筐竹简到了堂中。
刘季挑眉,没想到周宁如此轻易就妥协,眯着眼睛瞧着萧何对竹简瞥了瞥。
萧何会意的上前取了一卷竹简查看,而后对刘季点了点头。
刘季见此,站起身对周宁吊儿郎当的拱手笑道:“多谢王姬体贴配合。”
此时,刘季心中很得意,前头周宁多横啊,不仅从丞相御史府里带走了所有文书资料,连内史府的也被她一把火烧了,就为了不让资料落到自己手中。
可如今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的双手奉上。看着堂中的大筐文书,刘季心中火热,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如今不一样了,他要做关中王了!
周宁不冷不淡的颔首回道:“客气了。”
刘季笑道:“某那里还有一大堆事,就不叨扰王姬养病了,告辞。”
周宁淡淡的点了点头,刘季转身走到一半,突然又顿住脚,笑道:“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