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天泽听了,满不在意地笑笑:“陛下盯上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那些人又说我侵占了有龙脉的地方?我可找风水先生看了,那地方可没龙脉。”
洪公公摇摇头:“这次,他们说您扩大私军,铸造盔甲刀枪,意图谋反。”
“胡说八道!”
洪公公连忙点头:“是,当时魏公公就站出来了,说殿下近几年反而裁撤私军,不问政事,怎会意图谋反。东厂的蔡公公也为殿下说话。不过......陛下这次却是不置可否,只是听着两派争辩,什么话也没说。”
“什么话也没说?”吕天泽冷笑一声,“我看他就是近几年国库紧张,看上我这点家产。”
“可不是嘛,”洪公公赔笑道,“殿下一代贤王,家大业大,才树大招风,引来他人非议。不过殿下放心魏公公都帮殿下摆平了,我此次来就是为了告知殿下,年末大朝会后殿下务必拜访一下魏公公。”
吕天泽点头道:“那是自然。”
洪公公笑着点点头,忽然伸手一指桌面:“殿下这是在干什么?”
吕天泽看了一眼,回答说:“噢,这是程兄做的积木。这个长方块面上的小圆柱和另一块底下的孔嵌合,就能稳固住。我们俩现在就快拼好了一艘船。”
洪公公眼睛一亮:“有意思有意思,这是......郑和宝船吧。没想到程秀才不但会玩杂耍,还是个木匠。”
程瑞压住火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洪公公喜欢,在下送公公一套。”
“好好好,多谢多谢。”洪公公没有客气,他也没打算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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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公公走后,程瑞询问道:“那个魏公公,难不成是魏忠贤?”
“咦,你也知道他?”吕天泽看了他一眼,“也不奇怪,阉党之首,自然是出名。”吕天泽顿了顿,又接着说,“我花了不少钱打通东厂以及魏忠贤的关系。刚才那个洪公公,就是那个阉人的亲信,是这一块两个锦衣卫镇抚使的头儿。哼,阉人一个。”吕天泽一边说一边闷闷不乐地拼积木。
“殿下是把宝都压在内臣身上?”程瑞拼好左舷最后一块,问道。吕天泽也予以默认。
程瑞喝了一口茶:“在这一个人说了算的时代,押注皇上亲信没有问题。只是这些人是最有权力的,也是最没有权力的。”
“此话怎讲?”
“简单啊,受皇上喜欢,自然是权倾朝野;一旦皇上有了新欢,那自然是一落千丈。”程瑞耸了耸肩。
吕天泽叹了口气,“可是现在看来,也没有办法......”
走出宁王府,程瑞又听见了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声。
顿时,程瑞心中一阵心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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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宁王府的瓷器商行。
一个金发碧眼的人站在柜台前,他本来白皙的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已经有点偏小麦色,一双大手上满是老茧和伤痕。从样貌上看,应该是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海商,正操着一口不熟练的汉语与柜台后的老人交谈。
和这个洋人谈好了其它生意,老人从柜台下面掏出一张长长的单子,递给那个海商。
“这是......英语。”洋人奇怪地看了一眼柜台后的人。
“对,这是张用你们的字写得书单,科尔文诺先生,”老人点点头,指着书单说,“前面是人名,后面用奇怪符号框起来的是书名。”
“准确地说,这是英文,而我们国家的文字比它优美多了。”科尔文诺不满地说。而他显然是认识英文的,就照着书单念下去:
“色诺芬《回忆苏格拉底》
柏拉图《苏格拉底的申辩》
阿基米德《论球和圆柱》、《论浮体》、《圆的度量》
但丁《神曲》
莎士比亚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