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天,一年一度的秋狩开始,宁河长公主身体不好,已许多年不曾参加。
往年,华平乐和华平安姐弟都是随着华大姑奶奶一起去,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华平乐在秋狩前一天进宫寻满城公主萧明晴说话。
华二姑娘在京中几乎没有手帕交,唯一还算说得上话的就是九方贵妃所出皇长女萧明晴,封地满城。
萧明晴性子娇憨却不娇气,华二姑娘还算喜欢她,只萧明晴比她小三岁,又住在宫里不方便,华二姑娘很少找她。
她来了后,更是一次都没来寻过她。
萧明晴见了她十分高兴,抱怨了几句她到现在都不进宫看她,就拉着她给她看秋狩的衣裳弓箭,又给她看政和帝特意赏给她的小马。
华平乐陪着她骑了会马,说明了来意,“公主你也知道的,我跟京中那些个贵女小姐合不来,这次昌平侯府的宋学韫也要跟着长姐一起去,我最烦她了!
到时候你让贵妃娘娘下个令,让我来陪你,我们睡一个屋好不好?”
萧明晴长这么大还没有跟人合寝过,十分兴奋,连连点头,“那正好,我也跟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合不来!我们俩一起,不理她们!”
华平乐就压低声音悄悄道,“那我到时候偷偷带两壶杏花村刚出的新酒,我们晚上躲在帐子里喝”。
萧明晴被九方贵妃宠得十分天真,听了这话哪有不高兴的,连忙确定,“那你可得小心着些,别让母妃发现了!”
两个小姑娘正说着闲话,宫人悠长的唱赞声响起,“皇上驾到——”
华平乐呼吸一滞,皇上,政和帝——
十五年过去,当年温雅清俊的青年皇帝见老了,却也更见威势,此时虽则言笑晏晏,也显得龙威赫赫,让人一见便生敬意,生畏惧。
华平乐随着萧明晴福身见礼,政和帝并没有什么事,只是闲来来瞧瞧萧明晴,萧明晴兴奋和他说起了秋狩的事。
华平乐垂头坐在萧明晴下手,抽出腰间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弄着,努力控制着一鞭子缠上政和帝的脖子,再狠狠勒死他的冲动!
苏羡予、萧明时、王妙儿、葛雷,一环扣一环,扣成了勒死霍氏、连氏绳索上的死结!
但绳索是不会自己打死结的!
它后面有一只手,一只强大到能够控制当朝太子、控制当朝太后的侄孙女,控制才貌无双的状元郎,控制号称京城武功第一人的锦衣卫佥事的手!
那只手只会是政和帝,也只可能是他!
那样一个历时好几年,又那般恰到好处的死结,除了当今的皇帝,还有谁能做到?
华平乐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手中的鞭子,盯向脚边青黑色的金砖,目光却涣散开来,眼前的鞭子幻化成了鲜艳而浓稠的鲜血,那是午门外足可以浸透人鞋面的鲜血,是霍氏、连氏满门冤屈的鲜血!
“酒酒今天怎么了?一直不说话?是满城惹酒酒生气了?”
萧明晴愤愤瞪眼,“我才没有!刚刚酒酒还好好的,父皇一来,她就不说话了,就算是有人惹酒酒生气了,那也一定是父皇你,不是我!”
政和帝挑眉,“哦?那朕是怎么惹着酒酒生气了?”
华平乐攥着鞭子,硬邦邦答了一句,“没有,就是无聊了”。
华二姑娘向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包括当今的天子。
政和帝果然毫不以为杵,他极是敬慕宁河长公主,爱屋及乌,对华家几姐弟都不错,闻言笑盈盈说了句,“原来是嫌朕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