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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不如一静,似乎京城所有人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等待连溪清进京的三天时间里,京城格外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几欲窒息。
在这凝滞般的平静中,连溪清带着徐连成到了京城,立即就被锦衣卫带进了镇抚司。
第二天一早,年鱼等人被锦衣卫押至刑部大堂,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堂会审。
太子萧明时,孟老首辅,苏羡予旁听监察。
刑部是主场,刑部程尚书自然担主审之职,看着人到齐了,正要宣布开审,就见霍延之带着九方凤堂而皇之登堂入室,言简意赅吩咐道,“再端两个椅子来”。
萧明时立即道,“皇叔祖,父皇没有允皇叔祖听审”。
“皇上也没有不允本王听审”。
霍延之说着看向程尚书,“怎么?本王进了刑部,程尚书连张椅子都不端?”
程尚书哪里敢得罪他,忙命人搬椅子,询问看向萧明时,“殿下看?”
霍延之点了点萧明时身后的小太监,“你去问问皇上,允不允本王旁听”。
霍延之神色坦然,不怒而威,小太监下意识遵命而去,甚至都没想起来询问萧明时的意见。
萧明时面色发青,想要叫住他,却又明白叫住了,他也还是得遣人去问,更丢脸,只得勉强忍下了这口气。
程尚书咳了咳,“殿下看,我们是等着,还是——”
萧明时一振衣袖,“等什么等?耽误了案子,你负责?”
却是将气撒在了程尚书头上。
程尚书毫不以为忤,笑呵呵地请霍延之和九方凤坐下,又骂那侍从,“怎么不给掌印也端一张椅子?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萧明时想说年鱼一个嫌犯,怎么有资格坐下,又忍了下去。
不过一张椅子,他一国储君计较这些小节,反倒教人看轻了!
好不容易等几人坐稳了,程尚书便吩咐开始。
温楚拿着书册陈述案情,又呈上徐茂证词和当初葛雷查抄连家的清册,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连氏有女养于庵堂,后不知所踪,无从追索。
连晏清在庵堂养到十七岁,后又外出游历,不是世交,很少有人知道他原是男儿身。
葛雷当初查到此处,想着不过是个女孩儿,就算追到踪迹,也该早就嫁为人妇,算是外嫁女,不在三族之列,便未再继续追查。
年鱼听到这懒洋洋一笑,“就凭着两个不知你们从哪找到的人,再加上那虚无缥缈的证据,就想定本座的罪?你们三司就这点本事?”
程尚书咳了咳,问道,“徐大人,你说你有证据要当堂呈上,请问在何处?”
徐茂振了振衣袖,一指连溪清,“正在贱内身上!连氏临海,为求海神庇护,子孙都会在刚出世时在肩膀上纹上海神禺疆的坐骑双头龙。
其技法乃连氏祖传,旁人根本无法仿造,男子在左肩,女子在右肩,令他们脱衣一观即可”。
年鱼嗤笑出声,“啧啧,本座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你竟然都不是个东西!明媒正娶的妻子张嘴就让脱衣服,啧啧!”
徐茂一时激动,话说得急了些,被年鱼抓住话柄,顿时涨红了脸,“贱内肩上纹饰,我自会画出来。
再请尚书大人谴仆妇检查即可,哪有你说的那般,那般——”
年鱼又啧了一声,“畜生再解释也是个畜生,本座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却最讨厌畜生,今天就例外做一次好人”。
他说着扯了扯衣裳,将整个左肩露了出来,却是雪白如玉,别说纹饰了,连个红点都没有。
“要不要连右边也一起看了,省得你们又啰嗦什么本座是打小充作女孩儿养的,纹也是纹在右边”。
他说着又扯下右肩的衣裳,依旧一片雪白,什么也没有。
徐茂呆住,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我问过的问过的——”
他当初与连晏清嫡亲的兄长交好,听说了连晏清充作女孩儿养之事,一时促狭心起,问起连晏清的双头龙是纹在左肩还是右肩。
对方明确告诉他是纹在左肩的,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肯定是用什么东西遮住了!
徐茂想到这,通红的双眼直冒凶光,猛地朝年鱼身上扑去!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遮住了那个印记!
他的升官发财之路可都要靠那个印记铺路!
他怎么能遮住!
他身形刚动,忽觉一股极大的力道重重砸上了额头,砸得他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倒在地,几乎同时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
他下意识看去,就见一只杯盖在自己身侧碎为两半。
苏羡予端起茶杯,语气淡淡,“王爷好身手”。
九方凤嘻嘻一笑,“公堂之上,岂容畜生撒野?程尚书,改日记得请我们王爷喝酒”。
程尚书哈哈干笑,“一定一定”。
又吩咐道,“来人,带徐大人去包扎伤口”。
徐茂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痛,抬手去摸额头。
不想这一摸竟摸到了满手的鲜血,不由怨恨看向霍延之,却在接触到霍延之冰冷的目光时,吓得一个哆嗦,低下头去。
衙役忙上前扶起他去后堂包扎,苏羡予端着茶杯站了起来,“我猜,刚刚徐大人肯定是想要仔细确认掌印的肩膀到底有没有用什么药物遮住了那个印记。
为证清白,不如掌印再脱了衣裳让我们仔细瞧瞧?”
年鱼扫了他一眼,目露寒光,却还是配合除了外衣,又将中衣扯下肩头,嘲讽开口,“苏尚书想怎么看?”
苏羡予伸出右手,不紧不慢在他肩头摩挲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极淡的花香传入鼻间。
这股花香,年鱼十分熟悉,常用于久病之人,以巩固药效。
苏羡予是病情尚未痊愈?
还是怕他用以遮掩印记的药物药效不够,特意加上一层?
想到这,年鱼不由轻嗤出声,苏羡予会这么好心?
“苏尚书摸够了没有?手感尚好否?”
苏羡予睨了他一眼,忽地一抬手将整杯热茶都泼上了他肩头!
年鱼雪白的肩膀顿时红了一片,嘶地抽了口冷气。
苏羡予不为所动,用力搓起了他肩头的皮肤,见没搓出什么,又如法炮制他的右肩,这才回了座位坐下,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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