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河长公主见了高兴地直抹眼泪,对华大姑奶奶道,“酒酒和安哥儿是真的长大了,又这般爱护体贴你和菱姐儿。
就算是为了他们和菱姐儿,你也要好好的,过去的就过去了。
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大把的日子,千万别再钻牛角尖了!”
华大姑奶奶垂着头,手中针线不停,淡淡道,“祖母放心,我知道的”。
宁河长公主怎么可能放心,只也不敢深说,问起她手中的绣活,“这是给酒酒绣的?”
华大姑奶奶点头,“酒酒看着就要成亲了,她约莫是没那个耐心亲自动手的,我左右没事,绣几件”。
宁河长公主点头,命人取花样子来,“我现在是做不了绣活了,给你选几个花样子”。
祖孙俩一边做着绣活,一边说着话,忽听到外间鼓噪嘶喊声响起,听着应是从府外头传过来的。
府外头的声音都传进了这内院之中,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祖孙俩面面相觑,宁河长公主忙命人去打听消息。
大约一刻钟后,阿弩喘着气跑了进来,黑黑的小脸因着激动直放光。
却原来华平乐到底不放心,悄悄儿地跑去离宋府不远的一处酒楼坐着。
不想竟遇上了有人当街撒荷包,荷包里叮咚作响,有铜板,还有碎银子。
这么一来,争抢的、撕打的、互相踩踏的,街上顿时就乱成了一锅滚粥。
华平乐也叫阿弩抢了两个来,打开看了后,就让她带着其中一个来送信了。
宁河长公主打开那个荷包,里面是一张叠成方块的纸和两块碎银子。
宁河长公主打开那张纸,正中竟赫然写着“告大萧民众书”六个大字。
宁河长公主眉心猛地一跳,这封《告大萧民众书》在福广、荆州之地早就流传了开来,京城中却只有贵族官宦之家知晓。
且也大多是耳闻,有那个能耐,又有心去找原文的不多。
想不到戚谷丰竟嚣张至斯,用那样的法子将这封《告大萧民众书》广而告之。
阿弩见宁河长公主看完后又递给了华大姑奶奶,忍不住问道,“长公主,上面写的什么啊?”
刚刚姑娘急着打发她回来送信,都没来得及跟她说写了什么。
宁河长公主瞪了她一眼,酒酒现在懂事多了,就是对这两个从边关带回来的丫头太纵容了,纵得一个两个的都没规矩!
阿弩不敢在宁河长公主跟前放肆,眼巴巴道,“姑娘说等奴婢送过荷包,要将荷包里的碎银子赏给奴婢买瓜子儿的”。
宁河长公主,“……”
瓜子瓜子!
她就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的贴身大丫鬟天天带着一袋子瓜子到处走到处嗑的!
还怂恿着酒酒跟她一起嗑!
真想赏个几十石瓜子给这个没规矩的死丫头,嗑死她!
宁河长公主黑着脸将碎银子扔还给了她,阿弩伸手一抄,准确接住,笑嘻嘻谢赏。
这时,宁河长公主打发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京中撒内藏《告大萧民众书》的荷包的地方却是并不止华平乐遇到的那一处,光他打听到的就有四处了。
宁河长公主听了忙让阿弩去将华平乐叫回来,叹着气对华大姑奶奶道,“京城又要不太平了”。
华大姑奶奶亦是眉头紧锁,“那戚谷丰也算有点本事,竟然闹到皇上眼皮子底下来了,京城肯定要戒严了”。
宁河长公主心神不宁站了起来,“不行,我要进宫一趟”。
政和帝最是看重颜面,戚谷丰这么一闹,只怕比扯着旗子造反都要叫他恼火,别又气得头风发作了。
华大姑奶奶忙道,“我去吩咐备车,祖母您不要急,等酒酒回来陪您一起进宫”。
……
……
政和帝果然气得头风又反了,华平乐跟着宁河长公主赶到时,乾清宫外黑压压站了一圈人,连萧明时都到了。
华平乐特意打量了他一眼,萧明时瘦了许多,面色阴沉,眉梢眼角添了十分乖僻阴戾之色,与之前几乎是判若两人。
他身边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身后更是一溜儿站了十几个,看着都会点功夫。
大萧皇室向来崇尚简朴,不是重要场合,皇帝出行,身边伺候的人一般不会超过十个,太子和亲王减一半,大多不会超过四个。
像霍延之,出门顶多带上当归和细辛,大多时候就只带他们中的一个,跑个腿儿。
萧明时,这是,吓着了啊!
华平乐垂下眼,她好不容易将萧明时骗出了宫,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有人赶在她之前动了手。
该说是她运气好?
还是盯着萧明时的人太多?
政和帝头风发作,宫里有头有脸的,除了卧病的九方贵妃,都来了乾清宫问安,只都被拦在外头,连王太后都没能进得去。
众人虽着急,也只能干等着。
宁河长公主来了,却是畅通无阻进了内殿。
华平乐没有跟着进去,十分自然地站到了萧明晴身边。
她刚站定,萧明晴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华平乐转眼看去,就见萧明晴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虽竭力忍着,却随时都有可能决堤而出。
华平乐一眼扫过,发现她身边伺候的宫女换成两个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华平乐知道有异,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遂2低声道,“公主不必担心,年掌印回来了,皇上会好的”。
萧明晴控制不住地更咽了一声,又死死咬住唇,将脸埋进华平乐肩膀,汹涌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华平乐单薄的夏衫。
华平乐安抚拍了拍她,目光沉沉盯着紧闭的殿门,看来,年鱼回宫后的日子绝不好过。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宁河长公主出来了,疲惫道,“皇上已经没事了,现在睡下了,都别在这干等着了,等皇上醒了再来问安”。
王太后问起了具体情况,宁河长公主只道,“有年掌印在,没什么事,已经好了,都散了吧”。
政和帝的妃子们见王太后都问不出什么,都默默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各自散去。
华平乐叫了声祖母,宁河长公主赶在她开口前道,“不早了,酒酒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