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那时候身体弱,听不得嘈杂的声音,多半也是听不了叶子牌的声音的,所以母亲从不会在她回家时打。
而且,她从头到尾也没回过几次家,见过母亲多少面——
霍延之开口道,“贵夫人贵女喜欢的东西就没有表哥不会的”。
苏鲤大感兴趣,“不会吧?难道他连描眉梳髻都会?”
霍延之点头,“他曾说过可以为阿鱼梳一年的发式不重样”。
苏鲤,“……”
父亲天天学头发怎么梳,叶子牌怎么打,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阿弩咋舌,“那么厉害!姑娘的梳头嬷嬷只会一百零八种,还说是京中最厉害的梳头嬷嬷呢!
那他会画多少种眉?不会也能画一年不重样吧?”
霍延之摇头,“这个不知道,他说可以为妹妹梳发,画眉却只能为娘子画,我没见过”。
阿弩忽地就生出一股愁绪来,叹气,“呀,霍大公子还没娶娘子就死了,可不是浑身画眉的本事都没了用武之地?”
随着她的叹气声,八姑嘶哑的声音响起,“公子,大人谴了温先生来说,公子不要在华府逗留过久,早日回翰林院当差,勿引人口舌”。
苏鲤回过神来,点头,“我晚上便回府,明天就去翰林院点卯”。
华平乐也回过神来,见霍延之还想说,瞪了他一眼,“打牌!话多!”
还有伺候的人在,阿鲤也在,什么霍大公子、霍夫人,不该提的。
霍延之抿了抿唇,咽下嘴边的话。
不一会,宁河长公主遣人来叫他们去用午食。
华平乐便说下午再打,起身往外走。
霍延之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现在可不可以说话了?”
华平乐,“……说”。
霍延之背起双手,咳了咳,目光看向远方,“我在学描眉,很快就能学会了”。
华平乐,“……”
原来今天话这么多,就是为了引出这一句!
华平乐想象了一下,霍延之执着眉笔仔细地为她描眉,末了叫上一声娘子的画面,硬生生地把自己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些。
霍延之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知道她肯定不是高兴的意思,紧绷的俊脸顿时露出几分委屈的模样来,“酒酒?”
华平乐又往后退了几步,搓了搓胳膊上起立的鸡皮疙瘩,“王爷,描眉梳发,那是才子佳人干的事儿,咱们不用学的”。
霍延之,“……”
酒酒是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结果她却说他们不用学才子佳人,明显就是在说他不是才子!
阿弩立即点头声援自己的主子,“是啊是啊,王爷,你有那个时间学描眉,不如学学怎么挣钱啊!
姑娘小时候打断了一个参军少爷的腿,赔了一百两银子。
将军就说了,咱们姑娘日后的夫君要么就得会打架,要么就得会挣钱”。
阿弩说着猛地一握拳,振奋道,“王爷你已经很会打架了,如果再会挣钱就更好了!”
霍延之,“……”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毕竟会挣钱比当才子要简单多了。
“那,你看,我要找个什么差事才算会挣钱?”
霍延之不耻下问,阿弩毫不迟疑,“当然是开武馆招徒弟了!
王爷你想,这世上谁不是靠自己最厉害的本事吃饭?
苏小状元会读书,就读书考个状元做大官,好挣钱。
王爷你会打架,打人挣不了钱,还要赔钱,但是可以教人打人啊!肯定挣钱!
你要是招徒弟,首先就收个五万银子的拜师费,再每年收个一万两万的束脩。
不说别人,咱们小郡王现在也在习武,肯定第一个就要去拜师!”
霍延之迟疑看了看华平乐,“收安哥儿的拜师费,会不会不太好?”
阿弩嘿了一声,“那有什么不好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小舅子?”
霍延之想了想,认真点头,“我回去问问九方军师”。
华平乐,“……”
突然就觉得,不但她的手帕交,连她的未婚夫都跟她的贴身大丫鬟更配一点!
苏鲤忍笑道,“如果王爷真的开馆收徒,华小郡王第一个去,阿鲤第二个便要去。
估摸着第三个去的便是孟姜,轻轻松松二十万银子便到手了。
王爷回去好生跟九方军师商议,王爷在兵部领的职,俸禄实在是太低了些”。
霍延之,“……本王还有封地!”
苏鲤咳了咳,“有封地那是祖上荫蔽,与会挣钱可不一样”。
霍延之,“……”
要是阿鲤来拜师,他一定让他当小师弟,最小的那个小师弟!见谁都要叫上一声师兄!
……
……
众人皆聚在椿华堂用了午食,又陪宁河长公主说了会话,方出了椿华堂。
华大姑奶奶带菱姐儿回去歇午觉,华平安一听他们要去打牌,忙忙地溜走了。
华平乐几人便依旧回了客院,进了花厅,打发走伺候的人。
苏鲤吩咐八姑去盯着外头,迫不及待和华平乐说起了温楚被掳一事的前因后果。
华平乐虽早有猜测,真正听他证实,还是心情翻滚。
苏羡予既做出将温楚和戚谷丰次子送到连十二手中,以帮年鱼摆脱“连氏余孽”身份的事,那她之前的猜测应当也是真的!
那个安排金氏和“脚生六趾”谣言的人就是苏羡予,只有在福广经营多年的他才有那么大的能耐,才有那个机会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置!
而他的动机——
华平乐挑眉,努力做出一副戏谑的模样来,“哟,苏大尚书突发慈悲,怎么帮起年掌印来了?”
苏鲤小心伸出手,试探了一下,见她没反对,才握住她的手,忐忑叫了声姑姑。
少年小心翼翼的一声“姑姑”让华平乐勉强装出来的戏谑模样瞬间破功,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她这是默认了!
她终于肯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苏鲤惊喜下语速便快了起来,“姑姑,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也知道中间有许多事情说不通。
可这桩桩件件,难道还不能证明,叔父对姑姑,对王爷,对我,甚至对霍家、连家都没有恶意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叔父不肯和我说,但我相信,叔父一定没有害父亲和霍家。
而叔父这么多年能一直手握重权,也一定有隐情!
姑姑,叔父他肯定有苦衷的!”
华平乐双眼通红,面色和声音却十分冷静,“那他为什么不敢同你说他那什么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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