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鱼轻嗤,“朱雀营?大人觉得呢?”
他们既已到了这,至少证明朱雀营根本挡不住霍延之的铁骑,让他杀出一条血路来,直捣黄龙!
政和帝勉强冷静喝道,“霍延之,记住你的身份!你这是勾结外贼,犯上作乱,引狼入室!”
吏部尚书忙跟了一句,“王爷,您与皇上是一家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年鱼轻嗤,“一家人?尚书大人这句话说得好!
皇上积重难返,萧氏皇族只剩下王爷一线血脉。
就请皇上趁着还能提得动笔,立下禅让圣旨,将皇位传给王爷吧!”
他们竟打着这样的主意!
政和帝怒极反笑,“你们休想!他霍延之要是想要这皇位,就让他来抢!他霍延之永远就是个犯上作乱的反贼!”
年鱼冷笑,“看来皇上也是想尝尝极乐丸的极乐滋味?”
“你敢!”
年鱼还要再说,一直沉默的霍延之忽地开口,“话多!”
年鱼,“……”
回去一定要叫阿鱼骂死这小子,敢骂他话多,长胆子了!
霍延之话未落音,就一掌推向年鱼,将他推到亲卫的围护中心,亲卫迅速护着年鱼退出殿外。
霍延之一掌推出年鱼,立即横剑劈向那群守护在政和帝身边的暗卫。
当归反应极快,在他动作的同时,一把将还跪着的吏部尚书捞进怀里扔到年鱼身边。
自己则护到霍延之身边,和细辛一左一右为霍延之挡掉对方的暗器和攻击。
政和帝没想到霍延之说动手就动手,惊恐下身子急急往后仰,大声喊道,“快!救驾!救驾!”
霍延之以武闻名大萧,又挟重兵在外,他身边只有暗卫保护,定是敌不过的。
以霍延之那个愣性子,说不定真的会不顾大局杀了他!
随着他的喊声,他只觉身下一轻,却是暗卫首领按开了床上的机关,抱着他就要往地道里跳。
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备了地道。
只要他死不了,他就有机会号令全国之兵勤王。
霍延之再能耐,也敌不过举国兵马之力!
他正想着,忽觉下坠之势一滞,紧接着就感觉到腰间被个绳子状的东西束缚住了,一股大力顺着绳子传来。
他惊恐抬头,就见霍延之左手执鞭,狠狠一拉,他就不由自主地飞上了天,喷涌而出的鲜血朝他兜头泼了过来。
那是护着他逃生的暗卫首领被一剑断喉后,喷洒而出的鲜血。
政和帝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同时用力推开暗卫首领兀自还紧紧揽着他的尸体。
“首领!”
暗卫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政和帝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努力推拒着,胡乱大喊,“来人,护驾!护驾!”
他的惊喊声尚未断绝,就觉身子重重落下,紧接着脖子被人狠狠勒住,霍延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都住手!不然本王杀了这狗皇帝!”
随着霍延之的声音,政和帝感觉到冰凉的利器削入自己的脖颈处。
疼痛和死亡的恐惧让他不自觉伸长了脖子,同时厉声大喝,“住手!都住手!”
暗卫们手执武器,背靠背聚拢到一起,紧张盯着被霍延之制住的政和帝,一时不敢轻易动作。
霍延之紧了紧勒住政和帝脖子的左手,政和帝这时候微微冷静了下来,厉声喝道,“霍延之,有胆子你就杀了朕!”
霍延之冷笑,“想死?好,让你那些暗卫动一下试试”。
政和帝,“……”
当归嗤笑,“看到了没有?你们皇帝怕死着哪!
还不快放下兵器,否则要是害你们皇帝被我们王爷杀了,你们皇帝可是要诛你们九族的!”
霍延之沉声开口,“都绑了!”
众暗卫看看铁青着脸,却一声不发的政和帝,默默放下兵器,束手就缚。
霍延之亲自将政和帝绑了,开口,“去请连表哥”。
年鱼很快被亲卫们簇拥着回了寝殿,见政和帝落绑,冲上前就踹。
政和帝连声怒骂,霍延之开口,“表哥,我出去看看,这里交给你了”。
年鱼又狠狠踹了政和帝两脚,这才抽空瞪向霍延之,“我是连家人!”
所以,就算我比不上你武功好,也是从小弓马娴熟的,刚刚我陪你一路杀进来,也没拖你后腿。
现在你一开打,就让亲卫护着我退到殿外是什么意思?
“碍事”。
年鱼,“……”
年鱼简直要被他气疯了,他竟然还敢说他碍事!
霍延之语重心长教训,“这时候表哥你就不要光顾着吵架了,正事要紧,皇帝就交给你了”。
年鱼,“……”
下次酒酒骂你,不要想着我帮你求情!
……
……
苏羡予被奉命前去营救他的前清宁营死士救出来,赶到政和帝寝殿外时,寝殿已被玉门关铁骑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连通传一声都不能。
苏羡予又是急又是怒,却毫无办法,还是当归在里面听见动静,出来将他带了进去。
苏羡予随着当归疾步而入,还没进内殿,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他几乎想退出去。
当归嘿了一声,“苏尚书是读书人,是斯文人,听我一句劝,别进去了”。
苏羡予深吐一口气,掀开厚重的布帘。
殿内,政和帝身上的龙袍早被剥了去,死狗般被一根粗重的铁链绑在墙角,重重喘息着,啊啊地哑声嘶吼着。
原本儒雅温和的面容狰狞而扭曲,大滴大滴的汗珠汇聚成流,将他白色的中衣染得透湿。
他左边的裤腿撸到了膝盖处,下面汪了一大摊子浓厚的血。
一名王府暗卫正细细片着他腿上的皮肉,动作缓慢又细致。
每次都能完美地片出一块寸许见方的薄片来,大小一致、厚薄相等,然后又被他扔给一旁笼子里的恶犬吞食而下。
饶是苏羡予早有准备,见了这副情景也忍不住胃中翻滚,强忍着不适道,“别弄死了”。
政和帝已经疼得糊涂了,苏羡予进来,他根本没有认出来。
听到声音,他涣散的瞳孔猛地一亮,啊啊地叫了起来。
年鱼高踞在一旁的龙椅上,双眼通红,面色却十分平静,听了讥讽开口,“怎么?苏尚书舍不得?”
苏羡予想说话,却被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连声咳了起来。
“来人,解了皇帝陛下的哑穴,我们皇上好像有话要和苏尚书说啊!”
当归上前解了政和帝的穴道,政和帝一能开口,便嘶声喊了起来,“羡予!羡予,给朕杀了这些欺君罔上的反贼!
只要你帮朕杀了他们,朕便封你做太子,以后这江山社稷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年鱼讥讽开口,“苏尚书,听到了没?皇帝陛下要封你做太子,把皇帝的宝座留给你呐!”
苏羡予勉力止住咳,默不作声上前,从亲卫手中夺过刀,狠狠一刀扎入政和帝腿根处,神色幽冷,“这是替母亲还给你的利息!你欠我的,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致命处受伤,政和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苏羡予竟然真的对他动了手,疼得满地打起滚来,嘶吼着喊道,“你还有脸说你母亲!当年是她对不起朕!
朕已经答应带她回宫做皇妃了,她竟然说要做皇后!
那时候朕的皇后是先皇亲自指的连氏女,霍氏、连氏势大欺主,朕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废后?
朕明明都答应她了,日后有机会一定废了皇后,改立她为后,她却还是带着你跑了!
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无名无分,朕也不必忍受萧明时那个蠢货那么多年!
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苏羡予冷笑,“母亲是醒悟得早,才没被你骗到底,否则这时候骨头都化成灰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之所以会从母亲身边抢走我,不过是因为你除了萧明时,一直生不出儿子!
你还为了讨好霍氏和连氏,下令让霍大人杀了母亲!
可惜霍大人心善,母亲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马上就会接她进京来看你的下场!”
政和帝又惊又怒,“他竟然敢!他竟然敢!”
一直冷眼旁观的年鱼忽然开口,“上药!”
烈性的伤药胡乱洒上了政和帝伤口,政和帝叫得更加惨烈,冷汗涌泉般直往外冒。
年鱼上前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说!当年我二堂姐是不是你害死的!”
连氏当初送入京为后的就是连晏清的二堂姐连河清,在霍氏、连氏灭族后郁郁而终。
现在看来,更有可能是被政和帝暗地里处决掉的。
政和帝惨叫着,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答不上话来。
年鱼冷笑,“不说是吧?我们有的是时间!苏尚书,不如还是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