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就这么不信任我吗?”顾绯轻叹一声,“我既已嫁给夫君,便是夫君的人,怎会对夫君下狠手呢?只是恰好对夫君的情况略有耳闻,感到惊讶罢了。”赫连辞抿起薄唇,眸色越来越冷。
顾绯越是这么说,便越将他带回那段最黑暗的记忆。
他已手刃仇人,可在顾绯面前,为何还是如此无力?
鼻尖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花瓣香气,身体也在逐步失去知觉。她纤细的手指轻轻落下来,赫连辞的半边身体好像也跟着酥麻了。
明明他的五感已在消退……可顾绯的动作实在过于暧昧,于是这消退的五感,反而使气氛更加旖旎了。
“至于夫君所说,我周朝大臣为讲和作出的努力,我自然看在眼里,也很心疼他们,”女人幽幽的声音,如鬼魅一般,袅袅地钻入他的耳内,“可自古成王败寇,我大周走到这一步,能做的,也不过是挺直脊背,拼尽最后一口气,让自己在命运面前显得不太狼狈。”
“就像现在挣扎的夫君一样。”
顾绯抚摸着赫连辞的眼睛,如同所有正常的新婚妻子一般,对丈夫柔情蜜意,“看不见、闻不到、摸不着,夫君现在是不是很不好受?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对你的情况了解多少,有没有解决办法?”
与赫连辞不同,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冰雪为肌玉做骨。
“若我说,夫君中的不是毒,而是蛊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赫连辞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怕再过几个呼吸,他便会完全丧失听觉,错过了顾绯的话。
蛊。
赫连辞自幼便身体特殊。
体弱多病,脸色常年苍白如纸,每月朔日夜晚,他会咳血不止,仿佛将死之人。
母亲告诉他,他是早产的孩子,出生时性命垂危。她动用了草原部落的秘术,把他从生死攸关中救了回来,捡了一条命,但是此后要承受无尽的痛苦。
母亲是个很矛盾的女人。
她教他识字,教他武功,多次在他最虚弱的朔日将他丢入寒冷的湖中。那些磨练他的方法,无不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她培养他,却又恨他。
但每一次,赫连辞都活了下来。
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他要向母亲证明自己,他是她仇人的孩子,却也是她产下的孩子。他可以完成她的复仇。
这么多年下来,赫连辞早已习惯了自己咳血的毛病,有时还会加以利用。
但他从来不曾把自己咳血与被皇后下毒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或者说,不愿往“蛊”的方向想。
况且草原与巫蛊之术,一个在最北,一个在最南,二者如何联系到一块?
赫连辞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你让我如何信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认得出南边的蛊术?”
“我当然不认得蛊术,但我能解,”顾绯眼中盛着笑意,“是不是蛊术,夫君一试便知。”
纤细的手指缓慢落下,从赫连辞的眼睛,摸到了他冰冷的唇。
“现在,请夫君来做一个选择。”
“要大周的城池,”她低下头,与赫连辞更加贴近一分,红唇微微弯起,呵气如兰,“还是要能解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