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暗,一轮弯月高悬。他已经换下那身摄政王冕服,穿着再寻常不过的黑色长袍,烫金绣纹若隐若现。
面色也不复之前那样苍白,微微勾唇时,如明月般清朗,撩人心弦。
那双弯起的琥珀色眼眸,更如春日的灼灼桃花般,难掩绵绵情意。
此刻的赫连辞,宛如收敛利爪的恶狼,扮作柔软而温顺的绵羊,向她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尾巴。
赫连辞无法描述如今他对顾绯的感情。
但他知道,当君慕寒的手伸向皇宫,他下意识的做法是送顾绯回府;在大臣论辩之时,他想到的只是顾绯有没有被太后刁难;而见到她完好无损地回来,听见她说“我不想守寡”时,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吻她。
想看她失控,让她冷静从容的双眸被情意扰乱,染上他的气息。
顾绯也笑了。
“夫君,”她道,“很晚了。”
看来她今晚是不用睡了。
没有回应,便是最好的回应。
高大修长的阴影覆盖,唇被重重碾.压,耳边是赫连辞低哑的声音:“夫人说蛊毒已解,我靠近夫人时为何仍觉得心跳加速?”
顾绯:“……”
这不是狼,这是只土狗。
“赫连辞,”她的语气隐有不耐,“你到底行不行?”
赫连辞终是笑了起来。
“顾绯,”他意味深长道,“话不要说得太早。”
腰上蓦地一软,她被赫连辞拦腰抱起,转头向房间而去。
……
新年的第一天,京城又下了一场雪。
风猎猎而过,吹熄了道路的灯笼,仿佛黎明前最后的呼啸,掀起汹涌浪潮。
摄政王府的夜晚同样不曾平静。
天光大亮,赫连辞站在铜镜前,将黑色的披风系紧。
室内旖旎的气氛尚未散去,他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人。
顾绯蜷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他,仍在熟睡。
白日张扬明艳的人,睡着了,却像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
赫连辞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脸。
这回没被打,顾绯很安静。
不知想到什么,他怔了半晌,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曾恨你怨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自言自语,“不过,把你的后半生赔给我,似乎也不错。”
他离京,是君慕寒为他准备的,他不得不去的局。
若换做从前,赫连辞也许没有把握。
可如今蛊毒已解,他对君慕寒的动向也基本掌握,他不信他破不了这个局。
从前他只在乎复仇,不在乎生死。如今心态却发生了改变。
他会活着。
就算他死了……
也要带着顾绯,带着他的妻,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