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她问问题的时候,直接拉住了他的衣领,将脸凑过来,唇瓣近在咫尺,肌肤上仿佛残存着那天她留下的触感。
像一瓣靡艳的山茶花。
应朝辞微微敛眸,喉结收紧,呼吸急促了几分。
下笔稍顿,几滴墨汁洒落,在宣纸上洇染开来。
有人叩了叩门扉。
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内息收敛,不似寻常人。
应朝辞抬眸,看见君苍站在门边,狰狞的面具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打扰国师大人了。”
话虽这么说,他的语气却听不出多少歉意,带着淡淡的倨傲与冷漠。
鬼王君苍凶名在外,能使小儿夜哭,行事作风向来如此,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因此他的名声,旁人听了恐怖,在当权者眼里,却只当作是一条恶犬。
恶犬,终究是犬,枷锁往脖子上一套,就不会叫了。
只是在应朝辞面前,他却忽然变得锋芒毕露,倒像是在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的筹码——半是胁迫半是商洽地想要将应朝辞拉进自己的阵营。
毕竟朝中打得火热,能拉一个算一个,然而这么多年,应朝辞从不站队,只为皇帝做事。
应朝辞的语气清润平和:“无事。只是这里没有备茶,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他的神色寡淡,倒像是画卷中走来的浊世佳公子。
“玄妙观可是难得的清雅之地,本王到了这里,只觉得心都静了几分,又怎会嫌弃呢?”君苍毫不在意地笑笑,大剌剌地走进书房,“倒是本王如此叨扰,没有打扰国师大人就好。”
他一眼就看见了桌案上那枝山茶花。
越窑出产的玉壶春瓶,还是御赐的青釉……啧,看来夜七所言不错,应朝辞对这枝山茶,果然极为喜爱。
这玄妙观处处透露着诡异,他就不信他查不到信息。
“道观远居深山,人迹罕至,沾了殿下的福,也热闹许多。”应朝辞神色淡淡,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就着那洇开的墨,写下了一个“绯”字。
最后一笔竖长,勾出笔锋,仿佛丝丝缕缕的情思。
日光下,手腕落下一片阴影,山茶花影摇曳,似乎是在回应。
君苍哈哈大笑:“本王今日倒是明白,难怪父皇重用国师,与国师打交道,确实让人舒服。”
“今早参观了国师的花房,本王发现,养花养草,不仅赏心悦目,还能使人心静,”他眯起狭长的眼,“看着这么多漂亮的植物,本王都有些忍不住想养一盆了。”
应朝辞道:“如若花房中有殿下看中的盆栽,殿下离开时,可以带下山。”
君苍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唇角弧度愈深,他直勾勾地看着应朝辞清隽的眉眼,好似要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里看见些许无措与慌乱。
可惜,应朝辞的伪装做得太好,即便君苍的语气几近威胁,应朝辞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