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少女的声音。温景辞脸色微僵,下意识转过身,不想让顾绯看见自己难堪的样子。
随即他又苦笑一声,这样做有什么用呢?掩耳盗铃罢了。他耗费那么多心力表现得与正常人无异,又真能成为正常人吗?
他哑声道:“不要过来……”
脚步声停了下来。顾绯站在帷帐外,看见里面蜷缩的影子,轻声问道:“殿下是又犯病了吗?奴婢帮您拿药。”
“不要……”汗水沿着苍白的额头滚落,温景辞的声音陡然拔高,“不要!”
周围没了声音,温景辞脸色一变,吃力地支撑起身体,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十六,孤不会再吃那个药了。”
他的手腕被轻轻握住。
少女的力气很轻,温景辞本可以推开,可嗅着她发间清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他本能地抗拒与她分离。
“好,”顾绯道,“奴婢会把那些药丢掉,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温景辞不知道。
他想让她离开这里。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无法像往常那样冷静地思考问题。于是那些最原始的冲动与渴望,在两颗紧紧依偎的心面前,变得格外明显。
他的呼吸渐渐紧促,汗水滑落喉结。他将手覆在顾绯的手臂,想要让她松开。
“殿下,”少女柔软的嗓音紧贴着耳廓,仿佛一场轻盈的飘雪,“如果实在难受,就咬奴婢吧。”
像是在配合她的话一般,娇嫩的肌肤贴上温景辞的唇瓣,他几乎可以感受到血管下脉搏隐隐的跳动。
为什么?
他再一次茫然地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带着刺杀任务接近他的人,却心无旁骛地将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放到他面前,为了缓解他的痛苦,不惜牺牲自己。
他明明可以趁着现在逼问她,问她的身份、她接近他的目的……可他做不到。
如果将她吓跑,他就一无所有了。
顾绯半跪在床边,手腕被握住,看见清俊的青年俯下身,在她手腕上印下一个温柔且虔诚的吻。
“很快就好,”温景辞的嗓音沙哑,像是在告诉她,也像是在提醒自己,“很快。”
只是一时的痛苦罢了。
熬过这一次,活着回京城,他便可以让人去配解药——温景辞呼吸一滞,有人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