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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雩山之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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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关被满域军队攻破与雩山军覆灭这两件消息传来时,孟粱正在屋子里刷鞋子。前夜追人,大雨倾盆,把她淋得不像人样,糊了一身泥土与灰埃。这双鞋是她近三个月中的第十三双鞋子,本来不用换这么勤快,且军中养着专门做鞋的师傅,他们整天研究怎样把鞋做得又轻快又坚固,根本不用将士操心。

孟粱这么奔波,实在是付出山这个人,替身之多让人目不暇接,变着法子让自己在各地转圈。他是同安书院最核心的成员,孟粱跟着管自己的元使大人木蝉子逮了他三个月,还是没能抓到他。

同安书院不是如它名字所显示的一般是个书院,它是南嘉域南方势力雄厚的叛党组织,以君王昏聩、重建社稷为名,屡屡向朝廷挑衅。南方的湖州、清州等地已成他们的地盘。

同安书院的形成非一朝一夕,最初是朝中几个被贬到南方的文臣武将所设立的小小互助所,十几年间招兵买马,逐渐发展成令朝廷忌惮的恐怖组织。

是故现今的南嘉域内忧外患,内有同安叛党,外有满域来袭。

木蝉子心里应该更烦,她是个小将,任务拖得晚也无大事,可他是元使大人。泓山军四部一众元使,无论哪个都是威名四射,木蝉子是这一批元使中年纪最轻、立功最少的那位,常被人指着是靠关系上位。这关系是谁,就众说纷纭,各有说法了。最多的那位,便是他的上司——萦部总使卞清河大人。他们二人关系密切,虽然木蝉子与卞清河的儿子一般大,但二人却是称兄道弟,令那些惧怕总使大人的人深感不解。

这泓山军与寻常军队不同,共设有四部——本部、萦部、闻部和禹部。

本部履行一般军队的职责,战场杀敌。另外三部则专用在暗处,帮助身在明处的将士们搜集情报、刺杀敌人、传递消息。什么危险就做什么,都是踩在刀尖上过日子。

且只有本部的兵力全部集中在都城涵城,其他三部均只有总指挥部设在都城,其余按照一定编队的形式分散在各个地方,它们是南嘉域的秘密军队。这三部分别是萦部、闻部和禹部,每部都有一位总使大人与四位元使组成,其他虾兵蟹将依次按照能力往下排布。

掌管整个四部的是泓山大将军——夏野。

木蝉子踏着沉重的步子推开了孟粱的房门,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安心休息。

“你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不如往日清脆、温和,隐含着微妙的恐惧。

孟粱放下刷子,拿起干毛巾擦掉手指尖的泡沫,走出房屋。

她平常道:“知道了。”

木蝉子注视着她,目光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明日祭奠亡魂,你与我同去。”

“不是不让举行仪式吗?”

孟粱虽说了个问句,心里也清楚那是夏野私下准备的。她刻意让自己的眼睛避开木蝉子,她不想看见眼睛里的悲伤,那股哀意会顺着空气以加倍的浓度传染给自己。

夏野与邓遥私交不错,这回邓遥带雩山军去承明关没一个回来,他肯定难过极了。而君上为了民心安稳,对这件事采取能瞒就瞒的态度,最好民间百姓一概不知,傻呵呵地等着大将军凯旋归来。

木蝉子不想解释,“来就是了。”

孟粱是夏野的师妹,一年前派到萦部来跟着自己,无功无过的在萦部做事。若不是无事时会想起她的身份,很容易以为她只是萦部普通的小兵。

他心里很是不安,没有完整的军报,战役始末一概不知,只有一个惨烈至极的结果被直白突兀的递到跟前,像是一个人被砍去头颅,不知真面目。

木蝉子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孟粱缓步走到他跟前两步的距离,等了一会儿,道:“大家都什么反映?”

“不知所措。”

“确实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像这场战役我们再也不会赢了,下一个总该轮到我们了,没有人能再挡在我们身前,泓山军终于要出发了。”

木蝉子觉得喉咙干得厉害,他咽了口口水,抬头望向还未西沉的太阳,阳光并不热烈,他盯着它,任由眼睛被刺激得流出泪水。

孟粱对着他的行为露出一个笑来,她盘腿直接坐到地上,道:“你想哭就痛快些,遮遮掩掩,还伤眼睛。”

木蝉子对她话里的嘲讽不以为意,他拿衣袖抹了抹双眼,也跟着她一起坐下。他在孟粱跟前几乎都会表露出真实的情绪,他曾对下属说:若是要戴着面具面对每一个人,那活着还有何乐趣?

“你们对君上、对大臣,总还抱有幻想,不切实际、自欺欺人的想象。以为他会突然清醒,明白黑白对错,接连做出合时宜的决定。放弃吧!有那些人在,他永远不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永远不会。”

孟粱突然敞开心扉谈论国事,木蝉子平常问她她从不开口,今日一番消极评价,让他感到惊奇。

孟粱接着道:“军报,君上不愿细说,朝臣也不多问。我们忧心,有多大用?还不如自在度过仅剩的还算清闲的时光,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

木蝉子听后露出一个苦笑,他敲了敲自己不得舒展的额头,“你一个拥有王室血脉的人看得还真开,我不如你。我们与满域的战争,你当真觉得无解吗?”

孟粱道:“关心过,发现没用,就不管了。”

口是心非,木蝉子在心里回应道。目光略过满是泡泡的桶,他注意到挂在椅子上的黑带子,在纪念死去将士时,它会被系在左手臂上。

他道:“这儿暂时没事,你可以先回本部。”

但孟粱不想现在见到夏野。他难过的时候面无表情,令人害怕,有种要把所有罪者屠杀干净的决绝。在旁人眼里,他格外冷静,那是他们不了解他。她也不想去参加祭奠。祭奠死者,往往都令人伤心。人都不在了,只是一道仪式而已,她心里记着就好。

就算放一天半的假,送走木蝉子之后,孟粱躺回床上,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多休息一会。自她来了萦部,睡眠少得可怜。

她没去参与祭奠,木蝉子回来后也没提这事。雩山之败对泓山军看似没有影响,军中的生活照常紧张、忙碌。只是城里肃杀之气愈见浓重,人们步履匆匆,面上泛出苍白无力之气。

木蝉子又拿到了付出山的行踪,给消息的人信誓旦旦地说这一回一定是真。看着那人真挚的眼神,孟粱狐疑地瞥了木蝉子一眼。实在是错误的次数太多,让她不得不对送消息的人产生一点点怀疑。

待他走后,孟粱立即问道:“你找的哪位大人办事,有点不靠谱啊!”

“嘘!别说话。”木蝉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待确认那人走远后,道:“陈桦耳朵尖,别让他听到了。唉······如果没有他,付出山都不会费这么多功夫与我们周旋,我们就要捉到他了。”

孟粱第一次听到陈桦这个名字,问道:“我们部的?”

“嗯。他探听消息是一绝,常年在外,刚回来就让我给请来了。”木蝉子有些得意地说道。

当夜,孟粱与木蝉子即潜入惠安街上的米氏布坊。外头看着小小的布坊,内里左绕右绕,竟与左右三家店铺贯通,实属不一般。

木蝉子向孟粱打了个手势表示前方安全。孟粱轻轻一跳,跃到房梁上,视野范围内寂静无声,毫无动静。此时正半夜三更,寻常人都在梦中与周公相会。孟粱在上面等着动静传来,根据陈桦所说,付出山会在不久后抵达此地。

屋外刮起大风。今年秋天格外短暂,凉爽没几日,冬日就着急忙慌地跑来换班。店铺里漏风,屋顶竟然还有几片空隙。买下三间铺子也不把基本设施修好,孟粱用还温热的手捂着被漏风吹得凉飕飕的脖颈儿,腹诽了几句。

木蝉子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动。“砰砰砰”地板下突然传来敲打声,紧接着还传来小孩的哭声。孟粱屏住呼吸,小心地关注着屋内每个角落。

啪嗒一声,柜台那里的地板被从下往上掀开,探出一个满面通红的小孩的头,随即钻出来一位妇女,她把小孩推出来后也火速爬出来,把地板重新铺好。

借着缝隙透下来的月光,孟粱仔细辨认着二人。木蝉子示意她静观其变,外边的人手已到位,只需静等好戏。

女子看上去很是着急,她抱起孩子,在屋里来回走动,时不时地朝窗外望一两眼。哇地一声,小孩哭声嘹亮,在沉默的黑夜里,分外突兀。本来哭声是很平常的,可孟粱在粱上,知道一切事出反常,心里也跟着跳了一下。

那孩子应该病得不轻。他是付出山的孩子吗?那女子是他的妻子?若是真,今夜一定有人赴约。她兴奋地抓起拳头。

突然屋外传来兵器交接的响声,孟粱果断三两步冲到小孩与女子身前。一瞬间间,剑已横在女子的颈上。

木蝉子速度非常快,他已从外面察看情况回来,他语气不好不差,与孟粱耳语道:“来的人抓到了,但不是付出山。”

“你们是谁?”孟粱立即讯问这个女子。

“求求你们,先请个大夫!”

女子说话带着强烈的外地口音,她涕泪俱下,双肩不住地抖动。

木蝉子抚过小孩的额头,确实滚烫。他还要两人的情报,不能让小孩死,随即吩咐手下道:“先带回去,连夜问话。”

“欣容,湖州句里人,付出山之妻,五日前付出山手下木菏将她与孩子送到布庄,并告诉她今夜付出山会来。”

女子已被讯问完毕,有小孩的缘故在,她交代得格外迅速。孟粱执鞭讯问她时,她忍耐着剧痛,只央求自己一定要请医师救治她的孩子。可孟粱却想告诉她,或许今日的死亡,才是幸事。并非活着,就好。欣容强烈的请求,阻止了孟粱的话,她在心中对自己道:勿管闲事。

木蝉子示意孟粱可以去叫大夫了。眼角余光瞥到一旁小孩烧得通红的脸,小孩没有被带走,直视着他的母亲遭受鞭打,白色的衣裳透出鲜红的血液。他哭着,只是发烧让他没有力气大声喊叫。欣容咬牙忍着痛意,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去看孩子。

夜深露重,狱医被紧急叫醒赶到了牢房内。他检查了小孩的情况,表示无碍,喝下药即可。之后,孟粱把小孩送到另外一个牢房。

木蝉子在狱内的专属休息室里给自己准备好了全套寝具,今夜无眠,他点燃炉火,煮上热酒。他指挥道:“湖州,乃同安书院盘踞之地。继续问,把那女的所知的细枝末节全部揪出来。”

孟粱坐在火炉边享受着烈火的温暖,“再等等,她们会继续说的。”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同僚传来讯息。孟粱读后欣喜道:“你猜怎么着?”

木蝉子饮下热酒,把孟粱身前的空酒盏倒满,满是期待,“快说。”

“孩子服下药清醒后,问他是谁,他说他是满域人。”

木蝉子大感有趣,“我就说同安书院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满域的支持。”说罢,他凝神思虑片刻,嘱咐孟粱道:“小儿之语,说真是真,说假是假。眼下先把孩子与女人的身份再次确认。”

“好。”孟粱将要起身,眼角余光看到了卞清河大人的身影,她小声提醒木蝉子道:“总使大人来了。”

木蝉子正好背对着卞清河,他转身时卞清河已经走到他前面五步。

卞清河点了点他的耳朵,“你发现的真晚。”

木蝉子面带微笑,慢慢道:“知道这儿不会有别人,干嘛还要一直悬着心。”

“此处就一定安全吗?”

卞清河继续往里走,他看了一圈牢房里关押的犯人,尤为关注了这对母子。他道:“把他们移交给本部,由夏野将军处理。”

木蝉子问:“那我还有权限调查吗?”

“小心行事,上头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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