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赌输了。”
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提着长剑站在山崖边低头望着那崖底下的浓浓白雾自言自语,“你晓得你会输,又何必寻借口来框我?”
女子的眼神之中饱含着两种略显矛盾的情绪,是愠怒之中却又携着些释然的温柔。
她披着如雪般银白的狐毛大裘,像是融入了风雪里,或者说像是立着的雪人。
雪人的身后半跪着许多人,许多人都低着头未敢言语。
“当年我要杀她,你为何要拦着我呢?”
“你笑着说要跟我赌,我情愿不赢这一回,而以后……”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落了雪,却被温润的泪珠融化。
“雪下这么大,很冷吧?”
女子睁开了湿漉的泪眼,仿佛是问着山崖:“你去哪儿了?”
……
绵绵飞雪在天际盘旋着,似留恋着云间的温柔才依依不舍地落在茫茫雪野里,落在驰行的白马车上。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都没死,真是好运气。”
“怎么不是这个小娘匹?那肯定摔成了肉饼。”
“看什么看,再看给我滚下去!叫你让野狼咬成一堆血骨头!”
杨西不顾坐在对面那位少年郎的种种不屑,言语中充满了不知何来的怨气。她紧张地看着躺在马车内侧昏迷不醒的救命恩人,只见救命恩人的右手处衣物不断渗出鲜血来,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风干了的红血。
“臭死了,都是血腥味。”
“长姐,你便不该叫他们上车里头来。”
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郎装模作样地用手在鼻前摇了摇,朝着那正在为一人处理伤口的女子埋怨道。
女子未理他,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昏睡男子的白衣衣袖轻轻挽上,露出那已是伤痕粼粼的右手肌肤,由上至下裂出一道血痕,不断向外涌出鲜血来。
杨西有些惊恐的用手遮住张开的嘴,而坐在她对面的少年郎也同样望而生畏,下意识地朝马车口长帘处退坐去。
连车窗帘也抖动着,同时飘进一些萧瑟的寒风,将那少年郎身前的暖炉吹起一些星火来。
仅有摆放在马车内中央的古琴与那拿着裹布的女子处变不惊。
女子的发髻间拢了一处淡紫色的长结,像是翩翩起舞的彩蝶。如玉璧的额前则挂着一串淡紫色的水晶珠坠,悬挂在令见了的人便心有余悸的伤口上。她柳叶眉轻挑,略施粉黛的面容似夜里那一抹被银华微光所笼罩的月色,又似浮动的山河轮廓在洁白的宣纸上栩栩如生;女子红唇微启,如绛色小桥映入水波荡漾。她微抬起昏睡男子受伤的手臂,身后那如瀑如墨的长发却因她略微低头而升起。
人间难得的殊色轻轻地将金疮药一点一点地均匀撒在男子的血肉处,直到从伤痕里涌出的红血渐渐没有前刻那般骇人,再接着用裹布一层又一层地里外都小心包扎上。
待裹布包扎好后,挂着淡紫色水晶珠串的额前已布满了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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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却未为给自己擦拭,而是将昏睡男子的白衣衣袖慢慢拢下后,便从怀中取出自己使用的丝巾替那昏睡男子拭去满脸的热汗,而她额前的细汗则归为几处落了下来。当她仔细望着昏睡男子的面容,不由心中一颤,竟久久不能收回手来。
这昏睡不醒的男子竟像极了一位故人。
她痴痴地看着,却不知已入了迷。
在一旁的少年郎诧异得看着仿佛愣住了的长姐,晃着手到女子面前,担忧的问道:“长姐?长姐?长姐你怎么了?”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便收回布满柔情的目光也同时收回手来,将手里的丝巾放置在一旁。
她用如银铃般的清音回道:“只是,想起了些往事。”
“长姐,你不用怕。他们抓不回去你的,只要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少年郎用手拍了拍胸脯说道,他以为长姐是在担忧会被家里那边的人追上。
“大姐姐!”杨西开口道,“不要怕,我父亲以前可是捕头,谁要抓你们,我可以让父亲帮你们的!俗话说得好,有恩必报,你让我们上了车,救了我的救命恩人,我正愁不知怎么报答你呢。”
女子摇了摇头,她略显疲惫的说道:“不必报答,我们无碍的。”
“谁要你的报答,好像找你就管用似的。”少年郎讥讽道,“连群马匪都搞不定,还帮我们,下次不让我遇见你,就是谢天谢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