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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川为自家弟弟的噩梦惯病伤脑筋,相似的噩梦日复一日地做,总不是个事儿。
——现在不记得还好,万一以后做得次数多了、印象深了记住了呢?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得被击垮呀,这不是个事儿。
江浔川和江妈妈坐在小少爷的床上,不知不觉就愁了十多分钟——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来。
江一鸣冲好了澡,正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自家妈妈和大哥坐在床上沉默着,不由得扬了扬眉头:“你们其实用不着在这儿等我,我知道餐厅在哪儿……”
他话说到一半,蓦地顿住,目光一下子变得又锐又利,刷地看向江浔川的西装裤,声音沉了下去:“江浔川,你穿着穿到外面走来走去的西装裤坐在我床上?”
江浔川豁地绷紧了后背,一屁股站起来:“我先下去了!”
江妈妈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炸毛的小儿子:“妈妈帮你去教训他,罚他给鸣鸣洗床单!”
说完,她也溜下楼去。
江一鸣无奈地低头好笑,拍了拍床单。
他不是没听见大哥和母亲的对话,只不过噩梦这个不是他人为可控制的,又出于某些没法公开的私人秘密,他没法找那些可能有点能耐的心理医生,至于没有能耐的心理医生,那他更没必要找,只能拖着。
或许哪天老天爷觉得他做的不错,就不让他再受这样的折磨了?他不着边际地想着,脱下浴袍换了件家居服下楼。
楼下夏老爷子正在和江老爷子下棋。
江老爷子的棋风诡谲又狡诈,就像他在商场上收并那么多家公司似的,把夏老爷子的棋子一颗颗吃掉。
夏老爷子的棋风横冲直撞,直闷头撞进江老爷子布下的网里,最后气得他直戳棋盘,嚷嚷着说要重开一局。
“下完一局开一局,没出胜负开什么新盘!”江老爷子不乐意地说道。
“不成不成!”夏老爷子耍赖皮。
江一鸣下来的时候,底下就是那么热闹。
他步伐一顿,下意识地想往楼上跑,可惜已经被夏老爷子看见了,立马就听他招呼道:“鸣鸣下来啦?怎么样休息得好吗?看你这精神劲儿就知道没事儿了,正好,来来,帮我杀这老头子片甲不留!”
“哼!”江老爷子重哼一声,但显然也兴致勃勃地看向江一鸣,“我倒要看看,鸣鸣这回还能不能救得起你这盘烂棋!”
江一鸣看向自家老爹,江爸爸慢悠悠地泡着功夫茶,小心地把最香的那一轮茶端给江妈妈,一个帮忙的眼神都没往江一鸣这儿送。
江一鸣只好走过去,扫了一眼棋盘,好家伙,他外公还真是指望他搞一个漂亮的绝地反击?
“……我要是您的棋子儿,我选择原地爆炸。”江一鸣说道。
夏老爷子没反应过来,疑惑茫然地眨了眨小眼睛看着自家乖孙子。
小小的眼睛,闪烁着大大的求知欲。
江一鸣补充解释:“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同归于尽比较有效。”
江老爷子拍着桌子一阵大笑。
到了最后,江一鸣还是接盘了夏老爷子的臭棋,慢吞吞地和江老爷子转圜,你下套来我化套,你丢个套来……我丢去四五六七八个套。
江一鸣弯弯眼睛,修剪得整齐的白皙手指夹起一枚黑子,端端正正地落在棋盘上:“将军。”
夏老爷子顿时好一顿拍手,乐得像是自己赢了一样:“鸣鸣,走走,我们出去提一辆新车!外公奖励的!”
江一鸣无奈好笑,顺着夏老爷子走出门。
他一出门,还没走出别墅小花园呢,就看见一辆银灰色的漂亮跑车缓缓停在他眼前。
钟晟从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束花。
江一鸣噎了噎,走过去问:“送我的?”
送花?认真的?他们有婚约关系的时候,都不见这人给他送过花。
钟晟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等江一鸣走近了,他才看清花束里装的是什么——一只只小熊玩偶,两只合拢的前爪里捧着一枚枚独立包装的小甜饼。
江一鸣乐了,这肯定是给他的了。
钟晟笑笑说道:“刚才路过花店的时候,正巧看见老板娘推出了新的花样,我见是你喜欢的,要了一束带来。”
江一鸣闻言点点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谢谢,等会儿我一定给你剪个好看的发型。”
“……”钟晟的笑容险些垮掉,他以为江小少爷已经忘记这茬事情了。
他沉默地捋了捋头发,觉得有些凉。
旁边的夏老爷子本还觉得牙酸,听见自家乖孙一句话,立马整个人都灿烂了。在路过钟晟身边的时候,笑眯眯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不错。”
肯把脑袋献出来哄他的乖孙,足见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