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凹坝基工地。
一千余炮孔早已被开凿清理完毕,密密麻麻如蜘蛛腹眼。
为防杂物雨水渗入,开口处还都被干草堵死。
成桶成桶被造粒过后的黑火药也被拉到了现场,戈壮正忙着对导火线和采集来的细竹筒进行最后的裁剪。
几百名负责开凿炮孔的石匠之类,则全都围成一大圈在旁观望,脸上写着或不信用这些黑火药就能将这些坝基底部岩石炸开或期待的表情。
朱肇辉等便在这时走了过来。
看到诸多人等虽然问好之类,却没有一人大礼,只是在脸上挂着诚挚的笑意。
徐辉祖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只是指指那片开凿了无数炮眼的坝基道:“鲁王殿下所言交换,就是以炸开这些坝基之功,换取役夫替你修路之力?”
“然!”
朱肇辉点头,指指炮眼所达深度笑道:“以徐统领之见,若以传统锤凿火烧水浇之法,掘出这些坝基,得需多少人手?”
作为将门之后,自然不懂工匠之法。
不过因应天城修筑城墙,十余年来抬头不见低头见,徐辉祖却也知道其中难度。
将坝基材质和应天周边城墙地基稍作比较之后,徐辉祖道:“虽然不敢确定,但以传统之法凿开这些坝基,无数万人月许之力,恐万难做到!”
“若柴火水源就在脚边,能随用随取……倒是差不多!”
看着朱肇辉在回答之时似笑非笑,一脸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表情,徐辉祖臊的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虽说看着徐辉祖的模样,许思是忍不住想笑。
但考虑到人家再好说话,那也是奉旨办差,不宜太过激怒。
许思便干咳两声开始打圆场,表示传统锤凿火烧水浇之法,其实本身效率还算可观。
唯一的缺点就是在需要在寻找燃料和取水之时,需要耗费太多人力。
以应天府城墙为例,开凿地基起役人数足足八万,但真正用在开凿地基上的人,却不足两万。
剩余的六万余人,便全都用在了找柴火,挑水之类上头。
而且这还算好。
毕竟应天毗邻江边,周边又草木丰富。
无论是柴火还是水源,都可以就地取用。
否则的话别说是一万余人干活六七万人找柴火挑水。
便是一万人干活六七十万人找柴火取水,那都不稀奇!
“所以在鲁王提出可用爆破之法换役夫修路之时,明知陛下知晓,恐会雷霆震怒,但下官却依旧斗胆一试……”
“不是下官不知死活,实在是鲁王所言爆破之法,用处实在是太大了!”
说到此处的许思微微一顿,指指坝基道:“此基目前开凿炮孔千八百许,用石匠六百,共耗时七天,若爆破成功,转运碎石渣土,万人估计得三天——万一鲁王所言爆破之法成功,徐都统可能算出我等节省人工几何?”
虽时下除了商贾,几乎没人重视算学。
但这些基础算数,明显还是难不住徐辉祖。
毕竟作为将门之后,想要子承父业领兵为将,要连基本的人头,得多少口粮都算不清楚,那还领什么兵,打什么仗?
但徐辉祖半点都没想算算的意思,只是赔笑道:“在下奉旨办事,好坏,对错,在下不该问也不能问,所以还望许知县县你多多体谅!”
被朱元璋钦命来句容,许思又岂会不了解徐辉祖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