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的马车才将将穿过刚刚建起来的新房屋,就被后头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叫唤声喊住了。
“顾公子啊!你可不能走呐!你走了王五该怎么办呐!”
王五身后跟着小六,燕春回以及一干县衙吏役,王五身着县令官服,但却跑得飞快,将其余人甩出老远。
“小郎君留步!留步!”
他两手抓住马车车辙,不停地大喘气儿:“小郎君这就不厚道了,要走也不和我王五打声招呼,是怕我王五不放你走不成?”
他说着将官服扯起来就抹眼泪,一脸哀戚地道:“我王五怎么这么命苦呐!眼看着平彰县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百姓渐渐安稳下来了,可小郎君你这一走,这不是把我王五往绝路上逼,把平彰县百姓往绝路上逼么!”
“天也,你可怜可怜我王五,可怜可怜我平彰县百姓吧!”
他越说越悲痛,干脆席地哀嚎起来:“地也,你睁睁眼看看这世道呐——”
“好了!王县令,百姓都看着呢!”
阿魏实在受不了他的哀嚎,跳下车将他扶起来。
“一点也没有一县之长的样子,这让百姓看去了,可不得笑话你这个县令!”
王五哀哀戚戚地擦干眼泪,对走出马车的怀玉道:“郎君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了,这个县令,我王五不当也罢!”
怀玉好笑,坐在顾与昭边上,看着又跑又哭闹了半天,一身狼狈的王五,安抚道:“王县令,我相信你,在你的带领下,平彰县一定会越来越好!”
王五心中有些小骄傲,面上却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王五当个辅助县令的县尉还可以,可把这重整一县的重担压到我身上,我是在是扛不住呀!”
“扛不住也得抗!”怀玉突然厉声道,“这种关头,你身为县令,怎可轻言扛不住?”
怀玉指了指聚集过来的百姓。
“你看看这群百姓,他们和我一样相信你,所以他们此刻所有的不安和绝望都没有了,他们充满希望,热火朝天地干活,他们知道只要努力付出,就会重建新家、迎来美好的生活,可如今你这个县令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干了,是想让大家失望吗?”
少年语气坚定,不容置喙,让王五一下子没了话说。
“王五,我虽离去,可寻雁楼的三十个人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就去找阿秦,他会助你。”
“我……”
王五讷讷,看着眼前目光坚定、少年模样的怀玉,他生出了些惭愧。
“姑娘放心去吧!王五一定将平彰县治理好,待他日春暖花开时,还盼姑娘来赏花!”
怀玉点头一笑:“他日我必来平彰县赏花!”
王五负手而立,目送着怀玉她们的马车远远地去了,才转过身来,高声对过来围观的百姓道:“大家记住了,方才的年轻小郎君,正是我们平彰县的大恩人!”
众人只知道这些日子组织大家修建房屋、散粮施粥的黑衣人有一个十分年轻的头儿,但却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这么小的清隽少年郎,此时听县令这么说,热泪盈眶地跪了一地。
“感谢大恩人!”
“恩人一路平安。”
“恩人记得回来啊!”
怀玉一行人出了平彰,马不停蹄地往云都赶,一路所见皆是流民。
到了云都,已是夕阳西下,只见城门紧闭,城外杳无人烟,城楼上的士兵站得挺直,在夕阳的昏光之中显得萧瑟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