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之后,怀玉幽幽转醒。
背上腰上以及腿上的阴痛铺天盖地地传来,怀玉睁眼看着段池池,两行清泪就那么淌了出来。
“池姐姐,我好痛。”
就连背上被羌人砍了一刀,都没有此刻这么痛。
刀伤是光明正大的、火辣辣的痛,痛得坦坦荡荡,敷上药就清清凉凉的不再折磨自己,而此刻的痛是从身体里、从骨头里传出来的痛,这是暗戳戳、阴恻恻的痛,痛得阴险狡诈,密不透风。
尽管已经一碗药喝了下去,却依旧不见好转。
段池池坐在床头,秀眉微蹙,少顷之后对段沁沁道:“沁沁,去,把我的银针取来;小柳,备沸水!”
段沁沁和小柳闻言,纷纷离去,不一会儿,一个急急取来了银针,一个端来了热水。
段池池掀开怀玉身上的被子,将怀玉扶起坐在床上。
银针过水擦干之后,迅疾地取了针,在怀玉承浆、大椎、十七椎下、阿是等穴斜刺捻转提拨,约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又在承山穴以六寸毫针速刺入皮,徐徐捻转进针,待怀玉轻哼喊疼之时停止进针,又在三焦俞、肾俞、气海俞等穴以同样手法进针,
一番针灸下来,段池池已是满头大汗,而怀玉面色稍好,不再喊疼。
段沁沁和小柳松了口气,小柳递给段池池一方帕子,让她擦擦汗。
又两盏茶功夫,段池池才将怀玉身上的留针拔了下来,扶怀玉躺下,给她盖上被子。
“可好了些?”
怀玉这会儿只感觉自己仿佛浴火重生了一般,她弯起嘴角,声音低低,依恋地对段池池道:“好多了,多谢池姐姐。”
段池池轻轻替她整理了额间的碎发,温柔地道:“这套针法,我也是不久前在一本古籍上见到的,几经斟酌修改,今日第一次施针,看起来到还有些效果。”
小柳忙道:“既有效,池小姐可以给怀玉多针灸几次,彻底将怀玉这病根除去岂不更好?”
段池池叹气,轻拍着怀玉胸前的被子:“此针法虽有效,能止你一时之痛,然则若想彻底根除此症,还需你放宽心,少思虑,多休息,不然就算神医下凡,也束手无策。”
怀玉缓缓闭上眼,她又如何不知?
只是前路漫漫,身负血仇,让她如何放宽心?
段池池知道自己这话怀玉也就是一听,因此又道:“明儿我再来行一次针,你若还叫我一声姐姐,能听进我一句半句话,我也欣慰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喂给怀玉一颗药丸:“你先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怀玉吞下那枚药丸,点点头,安静地目送段池池和段沁沁走了出去,小柳也拿了针线坐过来,守在怀玉边上。
安安静静的屋子里,只有火盆里炭火燃烧的声音,怀玉脑中思绪渐模糊,眼皮子渐重,不知不觉睡着了。
两街之外的寻雁楼一间暗室之中,阿魏和一名黄衣女子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上首的白衣男子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威势。
“巽欢,你在寻雁楼多久了?”
跪在地上的黄衣女子闻言,清脆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回楼主,巽欢十一岁进了寻雁楼,至今快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