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甘在一旁小心地道:“世子若是心中不快,还是得直接和那人讲出来才是,默不作声地憋在心里,气坏了自己,别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赵宴看着车窗外,并不说话。
而裴继安则在心里暗道:顾姑娘在别的人身上,谁撒谎谁开心谁难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唯独在公子身上,她这本领像是凭空没了似的。
诶,都怪公子之心,实在难测。
“龙护卫。”
“世子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龙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已经不是水心镜的护卫了。”
赵宴审视了片刻龙甘,开口道:“那就叫你阿龙吧。”
“好。”
“你方才说你爹在你加冠之日逝世?”
“是的,我爹死后,我就成了水心镜的守护者。”
“我是问,你爹是怎么死的?”
“这?”龙甘十分不解,“那日父亲高兴,便多喝了几杯酒,第二日午时我仍不见父亲,便去父亲屋里寻找,只是那时父亲已经去世了。世子问这个,是?”
“噢,没事,就是觉得令尊正值壮年,突然逝世,心中有些惋惜。”
裴继安汗颜。
到了寻雁楼,赵宴脚不沾地地准备入宫,裴继安出于安全考虑,让阿秦和阿楚跟着他一起。
皇城魏巍,往日的威严被掩盖在苍茫的大雪之下,看起来少了些平常的不可接近。
寻雁楼的马车徐徐行驶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宫道上,今日的皇宫看起来似乎很冷清,四周的宫女侍卫行走无声,连一声鸟叫也无。
赵宴微叹。
确实如怀玉所言,这皇宫真真是个精致的鸟笼,连鸟儿也不愿意久待。
而此时的内宫花园中,皇帝赵寇正端坐饮酒。
面前是年仅不惑却已垂垂老矣的沈靖。
沈靖自从安庆一晕,手里的兵权被沈长安夺走交给了皇帝,卧床休养了几月之后,今日进宫找皇帝相谈,是为了向皇帝讨一个说法的。
他沈靖这些年兢兢业业,为大庆不知立下了多少赫赫战功,却一朝沦落至此,在自己府上也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闲言碎语。
沈靖本是个烈汉子,被自己的侄子将了一军夺走兵权,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回京之后,知晓沈长安的所作所为都是皇帝示意的,更是憋气在心,恨不能立即当面向皇帝问个清楚。
无奈他的病情反反复复,几个月竟不见好,只得听天由命地躺在床上休养。
今日大雪稍霁,他顿感身体舒爽了许多,一大早起身耍了一遍刀法之后,换了新衣新裤,束了发带了冠朝皇宫中来。
赵寇热情地见了他,并将他带到花园之中,说是如此大雪,君臣之间可一起赏雪。
沈靖自然莫敢不从。
酒过三巡,赵寇指了指院中一百斤重戟:“朕听说沈卿力大无穷,此戟乃古时郾戟,种百斤有余,沈卿可否举起?”
沈靖虽对赵寇称呼自己为“沈卿”,而不是沈家军颇有微词,但他也不敢推辞,应声道:“臣愿一试。”
沈靖起身走到那郾戟身边,弯腰举起,凌空一抛,竟抛至数仗之高,只见沈靖稳如泰山一般一动不动,待郾戟掉落之时,又徒手接住,置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