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无畏归无畏……我现在在干什么?
在赵缭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毫无节制地偷窥后,立刻恶狠狠地将自己脖子强扭回来,支起右胳膊撑着脸,强行制止自己再向右边转头。
好在李谊偏向另一侧坐着,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不一会,就听濯秀楼下传来两串由远至近的马蹄声,宴会中的闲聊声默契地轻了些,像是有人在心里数着他们上楼的脚步。
赵缃和薛鹤轸回来了。
当他们从门口走进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明亮了几分。
不知亮的是屋子,还是谁的双眸。
这两个人虽然都穿红衣、戴红花、头顶状元帽,但是风格却分外不同。
赵缃更高大魁梧一些,且眼深鼻挺、寡言鲜笑,虽也生得清隽,但总脱不开少年老成四字,竟将鬓边明丽的大红花,都生生衬得几分严肃。
而薛鹤轸则完全不同,他要比赵缃身形略纤瘦一些,五官不算硬朗但胜在精致,尤其是笑起来时唇红齿白,再配上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生来就会说话般明亮,像是春光粼粼的曲江。
此时他穿着红衣站在那里,鬓边已被汗珠微微打湿,但双眼却是被雨洗过一般的清亮,双手负在身后藏着花,兴奋得像是寻来了宝藏。
牡丹开尽状元红,意气风发,大魁天下。
所有人梦中鲜衣怒马的状元郎,大抵都是这个模样。
两个人站在一起时,即便赵缃也是仪表堂堂的探花郎,但几乎所有女子的眼神,都齐齐落在薛鹤轸身上。
就连赵缭这个亲妹妹都不得不承认,虽然赵缃的容貌并不逊于薛鹤轸,但站在一起时,显然薛鹤轸要更明亮耀眼些。
他们一回来,屋内的气温抖升,男子们兴奋地叫嚷道:“二位郎君请献花!”
赵缃提步就走到屏风边,没有任何羞赧和犹豫,将花递给一边的侍女,正声道:“献鄂兰乡君。”
此话一出,男宾席不满地“哧”声一片,都道:“太狡猾了!哪有探回的花送嫡亲妹妹的!”“晏朝,你这是拿你小妹做挡箭牌啊!”
侍女接过花后听到这些声音有些犹豫,但赵缃已经转身入席,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声音的意思,侍女只好拿着花去给赵缭。
赵缭双手接过这朵芍药,隔着屏风给哥哥行礼。眼睛笑着,面纱盖住了轻轻一声叹。
那边,赵缘仍旧笑着,却在众女宾感慨赵缃真疼妹妹的时候,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众人见赵缃实在无趣,便转而向薛鹤轸嚷道:“鹤轸到你了!你总没有妹妹了吧!”
薛鹤轸在一片起哄声中走到屏风边,鬓角的汗水更多了,在背光之中晶晶莹莹。
他眼里有光亦含笑,那光落在自己的面颊上,晕染开一片薄薄的红晕。
他双手将自己的花递上,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才垂眸轻声道:
“请献……鄂阳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