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秦伯伯替人背了黑锅,把家仆都遣散了,你们自己都过得很艰难,却还是尽可能贴补傅家。这次乡亲们为思义哥凑赶考的路费,还是你家出的最多。
所以思义哥能有今天,他自己的勤奋固然重要,可若没有秦伯伯,没有你家,那一定不会有他春风得意的今天。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们对思义哥好,他坦然接受。如今思义哥想回报一二,你又干嘛要有压力和愧疚呢?”
说到这里,江荼松开了秦符符的手,实在气不过,就抓来一块面团气哼哼地掰扯,愤愤不平道:
“我在盛安买茶的时候,也听到坊间都在夸思义哥,那夸得是神乎其神。
我就奇怪了个大怪,当初秦伯伯是一县长官,思义哥是奴籍之子,秦伯伯肯放下门第之间,定下你们的婚约,这没人夸。
如今思义哥不过信守婚约,怎么倒像是予了你天大的恩德?
我就搞不明白,有恩报恩、欠债还钱,这不就是做人的本份嘛?”
“阿荼……”秦符符眼巴巴看着江荼,虽然眼睛仍旧是红通通,但透过雾气里已经有了光,显然是把江荼说的话听进去了。
“所以啊符符,你问心无愧。反正我江荼就是乡野丫头,大字我不识,道理我不懂,但我就是觉得进士怎么了?
傅思义他就是中了状元、当了宰相,那也是他高攀了我们符符!”
江荼不忿地努努鼻子,小脸气得圆鼓鼓。
秦符符看着江荼为自己抱不平、比自己还激动的样子愣了片刻,然后却立刻低下了头。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吸了吸鼻子默默从江荼手里,把被蹂躏得碎尸万段的可怜面团救了出来。
但在秦符符低着的脸上,嘴唇像雨中的花瓣一样颤抖着。
自从傅思义中了进士,不论是陌生人,还是符符的亲人邻里,甚至是符符的父母,所有人都在说符符幸运,说傅思义高尚。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秦符符说,这是你应得的,是傅思义高攀了你。
江荼激动到没注意到秦符符的情绪,正气得说得停都停不下来:
“再说了,那什么狼和他的女儿……就是那个小狼,他们看中思义哥的,不就是他正直的人品嘛。
如果思义哥得道后就狼心狗肺、忘恩负义,那人家说不定还就看不上他了呢!
而且,不管思义哥娶了盛安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能有我们符符这般知冷知热、温柔体贴吗?能有我们符符了解他、懂他吗?能有我们符符会操持家务、照拂公婆吗?
所以符符,什么自私自利?什么拖累?思义哥若是能得你这般的贤内助,那是他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得来的福分,他就偷着乐吧!
反正我们符符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娘子,不论过上多好的日子,那都是你值得!”
江荼的小嘴像是倒豆子一样“嘚嘚嘚”说个不停,好赖话说得是一套一套,还说得理直气壮。
等她说完,才发现秦符符已经看着自己愣住了。
而在她的两腮,“唰”得滚落清泪点点。
“啊……?”江荼瞬间慌了,手忙脚乱要浑身找手帕,嘴里不迭道:“哎呀怎怎怎么了符符……你别哭呀你别哭!是我说错什么话……”
江荼还没找到帕子,话也还没说完,就被秦符符扑过来一把紧紧抱住,这一下愣住的就是江荼了。
“阿荼,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