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被夫子发现怎么办？”

“不会的！真要被发现我来顶着。”

“做都做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担呢？你也别去了吧。”

“长林——”几番软磨硬泡都没能动摇他，范峪璁气馁地松了手：“我就知道，咱们中最难说动的就是长林了。”

“你这家伙不仅要带坏长林，还要带坏阿烟？”程烨无语至极反笑。

“阿烟可比长林好说话多了。”范峪璁向沈鹤烟投去期待的目光，“阿烟会去吗？”

沈鹤烟耸了耸肩。

“切，就算阿烟答应，锦书也不会同意的，对吧……”

程烨突然觉得云锦书的笑别有深意。他试探性一问：“你不会……同意了吧？”

点头。

这一下，轮到程烨不可思议了。

“师兄？”沈鹤烟抬起头，不明就里地一问。却见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注意台阶那边。程烨不太淡定，而长林……

长林动摇了。

“最后一次！”

“那……好吧。千万不能被发现！”看范峪璁做了个对天发誓的动作，长林犹豫许久勉强妥协。

话音刚落，范峪璁激动不已，抓起长林就朝侧门冲去：“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慢点……”莫长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等等白诺——”

“也等等我啊！”程烨在后面边追边喊。

“阿辞快跟上！”远远的传来范峪璁的催促声，沈鹤烟一时还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

“走吧。”这是她得到的回答。

冲破限制的奔跑热情而张扬，带着一颗尚年轻的心，带着不计所谓的放肆，穿行于大街小巷间肆无忌惮地接触这人间烟火。此刻，风也羡慕他们的自由。

学府四周的每一条街道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最终又回到学府后山，止步于山背面一片平台上。

视野之内可将整个禹县一览无余。

“这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举动……”长林扶着树干，边喘气边道。

在无遮拦的天空下重新俯瞰这片六年朝夕相处的地方，心境也越发敞亮。

眼前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沈鹤烟竟从不知道，后山中有这样一处地方。

站在边缘，伸出手，仿佛就能抓住那穿透山林的风。

“这里太美啦……”白诺移不开眼，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咻”地一下拔出短刀，聚力肆意挥舞，眨眼便见几片破碎的落叶。

“是个训练的好地方。”程烨赞同道，“峪璁，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范峪璁鼻子翘的老高，昂首踏上一块裸露岩台。

他闭上眼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每一寸阳光，每一丝弥留的晨雾，感受着这块宝地带给他的每一分气息。

“这个平台，原本是我和阿辞的秘密。”

众人了然，纷纷将目光投向云锦书，有些好奇这背后的故事。

“但现在变成我们大家的秘密啦。”范峪璁的声音又响起。

程烨开玩笑道：“这么大方？就不怕我们把这秘密传出去？”

沈鹤烟本也觉得有趣，然而听了范峪璁接下来的话，却突然笑不出来了。

他睁开眼，身子微微前倾，朝下方大片的天地，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禹县，你听着！我范池，一个月后就要离开这里啦！”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动作，望着范峪璁的背影，而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是要去很远的西边，还要用一声去游遍四方的，而在你这里停留得太久了，所以，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啦！”

世界仿佛寂静下来，沈鹤烟的耳畔此刻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们虽然背对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告别的从来不是禹县。

范峪璁要走了，长林与他同届，程烨也许会再留半年，而云锦书更是不用说。

时间过得太快……只一瞬，便觉半个世界从指尖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