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晚膳之后。
高阔厅堂之内,绮萱夫人坐上席,苏流漓在其身边帮捏扭着后背。
袁缺坐在上席侧位,脸上平静如常。
绮萱夫人轻呷一口茶,然后轻轻放下,脸上笑意盎然。
“袁缺,近段日子可还适应?”绮萱夫人看着袁缺开口了。
“回夫人,日子舒服,但过得不是很适应!”袁缺端坐在椅上,看了绮萱夫人一眼。
“是不是漓儿这丫头又捣蛋啦?”绮萱夫人转头看了苏流漓一眼。
苏流漓马上回道:“夫人,近段时间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循规蹈矩,安分得很,再说了,我现在哪里惹人家呀,人家眼下可是名动枭城的人物。”
袁缺看了苏流漓一眼,见苏流漓说话间那种眼神递了过来,看似温柔含情,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袁缺说道:“回夫人,苏小姐对我很好,也带我走了枭城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也熟悉了一些情况,只是我以往野生惯了,时下这种锦衣玉食的日子来得太突然了,让我有些不适应。”
绮萱夫人突然朗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她这一笑笑得极为开心,她看着袁缺说道:“袁缺呀,你平日里看起来安静淡然,但透出的那股纯良之息,有时候真的是很可爱。”
绮萱夫人再回头看看苏流漓,脸上又是另一种笑,说道:“我也看到了,最近你们俩相处的还不错,我们家漓儿还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如此放下骄横而去透出少女心中的温柔,尤其是对男人,而唯独你袁缺,就在这短短时间里,便俘虏了她的芳心!”
“夫人,您看您,在说什么呢?我哪有呀,反正我一直看他不顺眼!”苏流漓含羞差点想躲起来。
“看看,看看这漂亮的小脸蛋都羞成什么样了,你可不像你呀!”绮萱夫人的一翻调笑,别说苏流漓不好意,就连袁缺也有些难为情了。
“好啦,不打趣了,说点正事吧!”绮萱夫人正襟危坐,说道:“袁缺,漓儿说得没错,你如今可是名动枭城的名人了,这也是好事,但也不是尽然,想我枭城多少年来,铁律司执掌着全城的刑司治安,就是我枭城的王牌丰碑,执法如山,铁面无私,方保得枭城长久的安定太平,一直是大王最得力的利刃。”
袁缺听着,听得很认真。
绮萱夫人继续说道:“枭城四司,掌库司、耀武司、天工司,还有就是铁律悟,掌库司职以枭城的城户财政,耀武司执掌城防兵事,天工司专以城建工事,而铁律司执行典狱刑事,四司各安其政,各成体系,相辅相成,以事我枭城之生生不息,长治久安之态。而在枭城之中,以铁律司和耀武司最为势盛,尤其是铁律司,城间大大小小的治安抓捕之事,几乎天天无几百亦有几十之多,最势力而言,眼下的铁律司是最惹不起的,不论是王侯公门,只要是铁律办案,都不敢予以阻挠,铁律司就是枭城王命!”
袁缺点了点头,从绮萱夫的话里行间,也听出了个所以然,看来白天之事,非同小可,看来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绮萱夫人继续说道:“枭城虽大,自古至今,都是以此四司相执相辅,为枭城王左膀右臂,一城安定,铁律司首当其冲,这便是大王放出的一柄利剑,剑之出鞘,不可阻挡,若有阻挠,不论对错,概不量责。”
“夫人,如此的铁律司岂不是可以横断专权,无视王权,生杀予夺,任之由之,那城中之冤案岂不充斥。”袁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绮萱夫人轻笑道:“袁缺,你所言有理,所以这铁律悟的主司必然需要一个刚直不阿铁而无私的人主事,而铁恨就是这样一个人,此人雷厉风行果敢绝然,枭城之事于他而言事无巨细,在明察秋毫的同时,更能尽可能保证绝无冤案,这么多年来,他还真的做到了。”
“他做到了吗?他没有,煜哥哥的事,他就……”苏流漓突然气愤地插上一嘴,但被绮萱夫人一扬手示意打住了。
袁缺把这一细节也看在眼里,顺势说道:“绝无冤案,或许是人人屈于铁律司的淫威,即使是含冤也不敢声张。”
袁缺这话说得有些小声,或许他便是随口一说,但还是被绮萱夫人听进耳朵里。
“或者还真是旁观者清,袁缺所言,夫人我听在心里了!”绮萱夫人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也在慢慢消失,似乎刚才苏流漓说的话又触动她最痛的心房了。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这样,过了许久。
绮萱夫人又说道:“袁缺,此次你拒捕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不过铁律司给出的理由是清查外城入城者,这个理由不是很明确公允,所以我怀疑其中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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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绮萱夫人沉默了一下。
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这一次同时击败了铁律司三大捕头高手,当真是奇人,不论如何,你现在还是我东鹰侯府的贵客,就算这个铁恨再如何独断专行,我绮萱的面子还是得给的,所以袁缺你放心,一切后果,自有东鹰侯府和我来周旋。”
“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真是据枭城之法,我做了有悖法理的事,我必然会自行去铁律司说个明白,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东鹰侯府与铁律司的关系。”袁缺说得很坚定,虽然他不懂这世道之复杂,也不多想这事情复杂的程度会是怎么样,但他从心底里没有害怕过,他不是自信本事之高,他相信公理自在人心。
“袁缺,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话说回来,你此一战成名,反而给东鹰侯府一记大大的惊雷,眼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东鹰侯府有你袁缺,这是一种势力的加持,这还得感谢于你。时下各权势都在招兵买马招募高手,想必不久将来,会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向你示好,你选择的大门众望为你敞开。”
绮萱夫人说得很真诚,脸上又泛起了笑意,也许她的话里带有试探,但起码眼下袁缺坐在东鹰侯府,还是这里的座上客。
“夫人,我不想多说什么,对于东鹰侯府对于夫人,我心中自存感念。”袁缺站了起来,抱拳行礼。
绮萱夫人抬手示意袁缺坐下。
袁缺坐了下来,然后直接说道:“夫人,原本我不该多嘴,但有些事情我想问一下!”
“你说吧,但说无妨!”绮萱夫人又呷了一口茶。
袁缺说道:“听闻枭城王沉疴已久,寻医无方,未见奇效,为何不请‘鬼医’为大王看病!”
绮萱夫人笑意未改,脸上很自然含笑,看着袁缺,说道:“你也听过‘鬼医’?”
袁缺道:“此来枭城,从同行的一些江湖大哥们口中得知的,听其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奇医之术,这放眼天下,似乎唯其医术最为妙手,况且其还在枭城之中,所以我就兴起随口一问。”
绮萱夫人说道:“‘鬼医’洛无尘他不在枭城之中,他隐居在城外的山野之中,或许是年事已高,几乎很少露面,他的手法确是天下医术一绝,他早在大王染恙之初,他老人家确是来亲自诊断过,当时调理了一番,效果很是明显,但是后期不知为何大王之疾越发严重,洛无尘虽然没有出面,但他知道大王之疾突然发生变故,他托人相告说,他亦是无力回天,一切看天造化。”
袁缺略有所思,然后说道:“这么说,枭城王的恶疾就连‘鬼医’前辈都束手无策啦?早期有回转效果,后来突然又出现病情恶化,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