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与世子不常见面。”寂善赧然道：“且与世子相见也是商议养夜叉大计，极少谈及私事。”

宋濛点点头，问道：“大哥也养夜叉吗？”

“您养不了，世子同样养不了。”寂善明白宋濛为何深夜来找他聊闲天，左不过是探听虚实。

宋彦表面看来风光无限，私下里却是苦不堪言。他恨凉王把他送入京城，也恨自己嫡长的身份。

但他也只是恨而已。

年深日久没有发泄的出口，性子就歪了。

怪只怪凉王妃是个活死人，自己个儿都管不了，更管不了宋彦。而宋彦对凉王妃可说是半点感情也无。这也不能怪他。自打他出生那日起，就没见过凉王妃。

凉王妃生下宋彦就昏厥过去，直到现在也没醒。凉王不知用了多少珍贵药材帮她吊命。寂善在心里念声佛号。其实凉王妃跟宋彦一样都是凉王手中的棋子而已。

只要有凉王妃这个人在，哪怕是个活死人。圣上就不能再给凉王塞个正妃。

宋濛拿起茶壶给寂善的茶盏里续上水，状似无意的问道：“大哥身边还有个十分厉害的术士，是吧？”

“您说的是老沙？”寂善弯起唇角微微一笑，“当年，顾大国师主要是栽在他手里。”

宋濛没想到寂善竟然没有拐弯抹角，如此轻描淡写却又直截了当的将他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也亏得我们从中协助才能成事。”寂善捻起胡须，含笑看着宋濛，“至于详情您去问王爷好了。我不能再多说了。”

宋濛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从没想过道行高深的顾大国师的死居然与他父亲有关。

“此事，老衲从未对世子提及。”寂善唇畔挂着饱含深意的笑容，与宋濛对视须臾，便端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放下茶盏，用巾子印印唇角，继续说道：“老沙与其说是世子的人，倒不如说是王妃的人。”

王妃？宋濛恍惚片刻才记起那个常年躺在床上的活死人。她手里还有可用的人？

宋濛觉得难以置信。

“王妃娘家姓朱。是凤阳朱氏的远亲。”寂善吐口浊气，“而今的朱氏没落了。七八十年前，朱氏风光能敌前朝裴氏。老沙的师父似是凤阳朱氏的家主。这也是我们出生入死了一遭之后的猜测。但他矢口否认。”忆及旧事，寂善眸光迷蒙，“之所以否认，也是觉得自己有辱师门吧。若然朱氏家主知晓门下出了如此劣徒，怕是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宋濛盯着寂善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了须臾便垂下眼帘。

寂善见宋濛不语，以为他没兴致听这些，便道：“单凭老沙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扭转乾坤。三公子不必担心。”

宋濛立刻绽开笑容，“我巴不得大哥身边多几个得用的人。也能多多为父亲分忧。”

寂善但笑不语。

宋彦不添乱就行了。还想指望他分忧？别逗了。老沙怎样他管不着。反正他是要投三公子的。且不说王爷对三公子明显的偏爱，就说三公子行事或者脾性都比世子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