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珍给元和帝见过礼,元和帝赶紧赐座。
不赐不行啊,万一说着说着话晕倒了可不得了。
陆珍佝偻着身子,用帕子掩住口鼻,“微臣伤到元阳,身子孱弱。冲撞龙颜,还望陛下恕罪。”
原来如此。金喜春暗暗点头。陆五姑娘又伤着了。
元阳……元和帝闷闷的唔了声,撩起眼皮打量着陆珍。虽然脸色难看,面颊凹陷但从五官眉目看出陆五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难怪汤昭会对她动了心思。元和帝在心里冷哼一声。说什么采尽元阳就能延年益寿,简直是一派胡言!
汤昭无非是想让他成为昏君暴君。元和帝隐在袍袖下的手攥了攥拳。脑海中浮现出好汤昭信誓旦旦的神情。
他才不会相信!元和帝神情淡然,道声:“无妨。”
陆珍站起身想要给元和帝叩头谢恩,元和帝扬手制止,“坐下说话。”
才十来岁的孩子,动作比那些七八十岁的老臣子还要迟缓。瞧着怪堵心的。元和帝给金喜春使个眼色。金喜春上前扶住陆珍手肘,“慢点,慢点。”
陆珍重新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元和帝不由得皱起眉头。陆五像是活不起了似的。早知道就不让她进宫了。
“你杀了妙远?”元和帝没了闲聊的兴致,直截了当发问。
“是。”陆珍恭敬回道。
元和帝嗯了声,“她……死前说什么了没有?”
“没说什么。”陆珍努力回想,“就是跟微臣对骂了两三个回合。她没骂赢,气得鼻子都歪了。”
金喜春低下头遮挡唇畔笑意。
陆五姑娘嘴巴灵巧。别说妙远,就是御史大人来了也不一定能在陆五姑娘跟前讨到便宜。
元和帝垂下眼帘。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姜慈气急败坏的样子。印象中的姜慈并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
陆珍掩唇轻咳几声,歉疚又惶恐的说道:“陛下恕罪,微臣……”
元和帝摆摆手,“你继续说。”
“妙远跟吴王殿下暗中勾结,于京城潜藏多年。”陆珍用眼角余光瞥了瞥金喜春,见他像是没听见陆珍说话似的,神色不动站在那里,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声。不愧是在皇帝陛下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儿。
收回视线,认真说道:“吴王必是受了妙远蛊惑,才做下错事,以至于心虚到偷偷逃离王府。”哀叹一声,苍白的脸上浮露出一抹惋惜,“吴王殿下糊涂啊。”
元和帝眉梢动了动。陆五句句都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姜慈已死,所有罪责都推到她身上就行。既给福子留了脸面,又有转圜的余地。究竟是陆五伶俐还是陆观敏锐呢?
元和帝指腹轻轻落在桌面。的确应该给陆观挪一挪地方。他……是个好的。
“高大人和陈神机使正在竭力寻找吴王殿下的下落。”陆珍捏着帕子印印额角。金喜春瞟了过去,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想来是说话费力气出的虚汗。
陆五姑娘身子骨差成这样了。金喜春收回视线。她不能给自己点一点么?
要知道点一点有奇效呢。兴许这就跟能医不自医是一个道理。能给别人点,不能给自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