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桑敬忐忑不安的偏头去看郭铭,“这老小子该不会是去京城灭神机使满门吧?剩下的全是老弱病残,都捆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郭铭面沉似水,“把我们几个也捆上也弄不过他。” “那……这……”桑敬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京城瞎搅合呀。” 华月枝将心一横,自报奋勇,“要不……我跟着他。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小华!”桑敬握住华月枝胳臂,“你是个好的!然则,你不能去。前番你已经被那老小子送去地府一回了,再来一回,你指定受不住。”信手捏捏华月枝肩膀,连连摇头,“瞧瞧,瞧瞧。皮包骨头了都。这样不行,不扛劲儿。” 说正事儿呢。老桑捏起来还没完了。张玟横了桑敬一眼,“别捏了。人都飞没影儿了。” “丢不了。”桑敬信手往前一指,“沿着这个方向往前飞就行了呗。” 话未说完,郭铭阻住桑敬话头,“行了,一人少说一句。我跟老张远远跟着门主,看他到底上哪儿。你跟小华回去跟侯爷汇合,顺便给陆五姑娘送个信儿。”目光透出一丝决然,“万一我俩出了什么岔子,有陆五姑娘帮忙报仇,我俩走也走的心安。” 桑敬顿时红了眼眶,“老郭……别说丧气话……”伸出胳膊想要去握郭铭的手,却握了个空。郭铭和张玟已然御剑而去。 …… 郑琨坐在河边,气喘吁吁脱下棉靴和袜子,查看脚掌上磨出的水泡,“一个、两个、三个……啧!走没多远落下五个泡。”扭脸看向结冰的河面,闷闷的说:“想洗把脸都没得洗。”揪下另一只袜子,“哎呦”一声,赶忙拿出巾子捂住正在往外淌血水的脚板,“我说怎么凉飕飕的,闹半天磨漏了。”暗自骂声“晦气”,又抽出一方干净帕子,小心翼翼的把两只脚包扎好,再依次套上袜子鞋子。 收拾妥当,头顶忽然传来朱迎槐的声音,“师父,师父!您刚走到这儿啊?”御剑缓缓下行,施施然从桃木剑上走下来,“您饿了吧?我带着点心呢。” 郑琨一张脸黑成锅底,怨怪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我腿儿着到义庄的吗?” 朱迎槐赶紧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那个……舆图画的不清不楚的,我担心您走岔了,不放心。”将装满零嘴的荷包递给郑琨,“您快吃点垫垫肚子。我……我这就麻溜儿滚回城里。”说着,就要上剑,郑琨叫住他,“等会儿,等会儿。我还真有事问你。”从袖袋里掏出舆图,将其展开,“过了这条河,再往前是座山?” 朱迎槐连连摆手,“不是山,不是山。是悬崖。悬崖下边就是义庄了。” “悬……崖?”郑琨眸中迸出“你想害死我就直说”以及“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徒弟”的眼神,盯着朱迎槐看了片刻,“你认认真真再跟我说一遍,前边是什么?” 朱迎槐吞了吞口水,“的确是悬崖。当其时,我御剑边飞边画,所以……就画的捷径。” “你管那叫捷径?”郑琨攥紧拳头。 这个徒弟不能要了。就地逐出师门算了。 “我……可以带着您飞……”朱迎槐声音压得极低,“再用一道隐身咒,管保没人看见。” 能御剑能用隐身咒,那他起个大早,吭哧吭哧出城走到现在…… 他就是个二傻子! 郑琨气的胸膛起伏。 明察暗访。要的就是个“暗”劲儿。京城里武德卫耳目众多,倘若被高傥察觉,不就前功尽废了? 小朱啊小朱! 他就不该给吩咐小朱画舆图! 郑琨噌地站起身,迈步就走。朱迎槐跟在郑琨身后亦步亦趋,“师父,您慢点。小心脚下,别绊着。” 绊着也好过被活活气死。 悬崖! 呵呵! 郑琨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绕过舆图上的悬崖,尽量走平坦的山路。下晌方才到在义庄附近。 “总算到了。”郑琨捏着袖子擦去脸上汗珠,缓了缓,挺直腰杆。眉宇间疲惫渐渐褪去,郑琨瞬间变成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模样。 朱迎槐不由得暗暗点头。 说扮就扮上了。师父不愧是师父。 郑琨清清喉咙,回望朱迎槐一眼,“小朱啊,你去前边给为师讨口水喝。” 呀!还有他的戏份? 朱迎槐赶忙躬身应道:“是,师父您稍候片刻。徒儿这就去。” 什么跟什么? 郑琨一个劲儿给朱迎槐使眼色。 说错话了? 朱迎槐闹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挠挠后脑勺,忽然灵光乍现,“那什么。荒郊野岭的,徒儿哪能把师父扔下。” 郑琨面色稍霁,“孽徒还算有点子良心。”作势向前张望,“诶?那好像是座义庄。” “是义庄。”朱迎槐在前边领路,“您说也奇怪了,这么僻静的地儿弄个义庄。想要扶灵返乡都不方便。” 郑琨长叹口气,“兴许安放在此地的孤魂,没有家乡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在义庄门口。朱迎槐扬声发问,“有人吗?” 一股寒风卷起枯叶扑簌簌涌到朱迎槐脚前。朱迎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 他不是胆子小。就是……觉得枯叶堆在脚面上不得劲。朱迎槐小心翼翼的瞥了郑琨一眼。见郑琨并没有在意他往后退,心下稍安。 “我们……路过……想讨口水喝。”朱迎槐继续说道:“有没有人行个方便?” 许是久未有人踏足,破败的院落显得愈发破败。就连院子里唯一的一株歪脖老槐树都显得了无生气。 朱迎槐皱起眉头,小声嘟囔,“那天明明看见有人。”迈步想往里边走,被郑琨一把拽住。朱迎槐狐疑的去看郑琨,耳边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道爷这是打哪来啊?” 朱迎槐赶忙循声望去,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丈佝偻着身子,缓步向他们走来,“老了,耳朵背,腿脚也不灵便。道爷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