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亲命了! 高傥面沉似水,淡淡“嗯”了声。 陆珍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您是世上最通情达理,最体恤下属的好大人!” “武德卫不兴溜须拍马!”高傥不耐烦的瞥了陆珍一眼,随意摆摆手,“你不是还得领着张神机使他们去玩吗?赶紧上路,别让人家等太久。” “是我等他们!”陆珍肩膀松松垮下来,“张郭二位神机使回神机司取换洗衣裳。我在您这儿吃个面垫垫肚子。”说着,转头望向门口,喃喃自语,“阿克是不是数不明白枸杞子?早知道我就让他放三个了。” 高傥唇角坠了坠,挑眉问道:“你不回家看看?” 陆珍摇摇头,“不了。这个时辰祖母睡的正香。我不忍心吵醒她老人家。反正您这儿什么都有。阿克还张罗着给我煮面。挺好的。我跟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会见外的。” 看样子撵是撵不走了。高傥认命的叹口气,“行,行。你不见外。” …… “老郑,老郑。”张玟坐在床沿,扒住郑琨肩膀大力摇晃,“醒醒,醒醒。我问你个事儿。” 郑琨缓缓张开睡眼,“哦,老张啊。你不是跟陆五娘去玩吗?这么快就玩儿完了?”伸手将被子拉到脖颈,打个呵欠,“有什么事儿天亮了再说。”翻个身,嘴里叨咕着,“做梦都能梦见老张。嗯……出去玩不带我。你们小心被鬼咬……” 张玟抬眼与站在床边的郭铭对视,“老郑睡死过去了。要不……弄盆水让他清凉清凉?” “天寒地冻的染上风寒怎么办?”郭铭埋怨的瞪了张玟一眼,“不知道心疼人呢。”附身凑到郑琨耳际,小声说:“老郑,我把你私房钱翻出来了。你快起来看看呀。” 不等把话说完,郭铭赶紧直起身子。郑琨猛地张开眼,噌地坐起来,厉声喝道:“谁!谁敢动我私房钱?!看我不打折……” 张玟伸手捂住郑琨的嘴,“是我,是我!” 老张?郑琨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喉咙里发出意思不明的“呜呜”声。老张为了他那俩私房钱特地跑回京城? 好啊,没想到老张是这样的老张! 他再也不跟老张玩了。以前他送给老张的法器、丹砂什么的都得要回来才行! 郑琨面带愤愤,张玟忍不住笑了,“没人动你私房钱。” “我要是不那么说,你醒不过来。”郭铭上前一步,立在张玟身侧,笑眯眯的说:“放心。我们都不知道你私房钱藏在床底下小箱子里的红绸子包袱皮里头。” 没人知道就行。 唉!现在攒点钱多难呐。包袱皮里的散碎银子,每一块都有血有泪,每一块都随了他的姓氏,每一块也都有自己的名字!郑琨缓缓松口气,用眼神示意张玟放开手。 “你们怎么回来了?”郑琨目中透出狐疑,“你们惹陆五姑娘生气了?还是她嫌弃你俩腿脚慢,不爱带你俩玩了?” “才不是呢!”张玟梗起脖子,一脸骄傲,“就刚刚,我们还跟陆五娘一起办了件大事。” 郑琨拥着被子往张玟跟前凑了凑,“什么大事?快跟我说说!” 郭铭、张玟你一言我一语将尾随老门主回京以及陆珍与其斗法后又将其斩于剑下的事讲述一遍。听得郑琨心潮澎湃。 “陆五姑娘本事也太大了。老门主说死就死了。”郑琨喟叹着摇摇头,“谁能想的到啊。” “可说是呢。”张玟眼睛向两边瞟了瞟,压低声音,“老门主复姓独孤这事儿你千万别外传。陛下忌讳着呐。” 郑琨连连点头,“我不传。” “那什么……”郭铭单手拢在唇边,声音压得更低,“陆五姑娘……你查了吗?” “查了呀!”郑琨打开话匣子,“前些日子武德卫把顾大奶奶弄走了。”竖起手指在腹部转了一圈,“说是看肚子。” 张玟郭铭神情严肃对视一眼,继而不约而同垂下眼帘。 “老高知道顾家留有后人。”郑琨又往张玟跟前凑了凑,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你们说,老高会不会往陆五姑娘身上琢磨?” 张玟想了想,犹疑着说道:“不……不会吧?” “我觉得老高对陆五姑娘没什么特别。”郭铭努力往前回想,“在髙府的时候,老高挺不耐烦的,一个劲儿催促陆五姑娘快走。” “不耐烦就是不见外。”张玟缓缓颔首,“人家大小是个指挥使。肯定得端着点儿嘛。” 郑琨拈起胡须,略加沉吟,道:“老高不会是做样子给你们看的吧?” 闻言,张玟和郭铭又都不说话了。 老高是谁?从潜邸摸爬滚打成为天子近臣的老滑头。他要是有心糊弄人,能直接把人糊弄死。 “先不管那些。”郑琨扯起被子反手披在肩头,“你们踏踏实实跟陆五姑娘去玩。我在京城继续查。” 张玟颇为忧虑的问道:“你还想怎么查?陈年旧事查起来费劲不说,还容易招来武德卫。要不……等人齐了一块儿查怎么样?老孙老陈还有老郭都能上剑,他们仨带着咱几个不能上剑的。好歹有个照应。光是你自己,我有点不放心。” 一番话说的郑琨心里暖烘烘的,“成,我等人齐了再说。这些日子我就待在神机司练练甩符转符笔,顺便听听老高那边有什么信儿没有。” 张玟很是欣慰,拍拍郑琨手背笑说道:“难得你听劝。等我回来给你捎好东西。” …… 次日一早,金喜春去到陆府宣读赐婚的圣旨。 陆玹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栖霞完婚,喜的是从今往后他有名分了。再不用担心与栖霞私会被人撞破。 下晌,金喜春再次去到陆府,宣读圣旨。这次是擢升陆珍为观相师。手谕已经快马加鞭送到军中。 两道旨意一下,陆家立马成为城中人人都想巴结的对象。 陆老太太眉头深锁,望着大口大口啃鸡腿的陆老太爷唉声叹气。 “怎么?你想吃?”陆老太爷满嘴油光,将啃剩一半的鸡腿送到陆老太太唇边,“想吃就说话嘛。叹气做什么呢?又不是吃不起。” 陆老太太偏头躲开大鸡腿,嫌恶的拍打陆老太爷的手,“我不吃!” “不吃就不吃。你怎么还恼了?”陆老太爷三口五口啃完鸡腿伸手去撕鸡翅膀,“老四尚主,珍姐儿高升。先前那些看不起陆家的人,明儿一早就得排着队来递帖子求你留他们吃顿饭。你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应该高兴才是。” 陆老太太又是一声长叹,“高兴不起来啊。表面是挺光鲜,就怕老四日后受了委屈没处诉。再说珍姐儿,武德卫里头给按个观相师的名头,弄得不伦不类,像什么话?”不屑的撇撇嘴,闷哼道:“俸禄只给涨一两银子。可怜我珍姐儿在外头风吹雨淋,拿性命去拼。”说着说着眼眶泛红,捏住帕子印印眼角,“那是我的心头肉!给多少银子都换不来!”抬眼瞥了瞥陆老太爷,“你啊,没心没肺!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