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珍赶忙陈恳道谢。 又是两盘桂花糕落肚,黑无常满面喜色的回来,不等坐定,就对陆珍说道:“你猜怎么着?上峰听说裴真人高徒来借拘魂幡,一口就答应了。” “还得是我师父的名号好使!”陆珍掏出帕子擦净手指,站起身,向黑无常深施一礼,“也多亏了您二老照拂,小陆我铭记在心。” 黑白无常连连摆手,“这孩子怎的越来越外道了。” 黑无常将一指来长的拘魂幡塞给陆珍,“我教你念咒儿,念完了拿在手里抖三抖,就能随你心意变换大小。” 真是个好宝贝。 陆珍记下咒决,便辞别黑白无常,回返阳间。 …… 田螺精坐在门边的小杌子上,手里摆弄绣线,一双漂亮的紫眸却是不离躺在床上的陆珍。 “日头升老高的了,姑娘怎么还不回来。” 它低声嘟囔着,去看忙前忙后收拾衣物的木香。 木香随口应道:“兴许黑爷白爷留姑娘用饭。你急也没用。” 田螺精忍不住舔舔嘴唇。它也想尝尝地府的饭菜。姑娘下回再去能捎上它不能? 木香将陆珍的夜行衣拿出来挂在桁架上,转头看向田螺精,“小田,你荷包绣成什么样了?拿出来瞧瞧。” 田螺精脸通红,垂下头,慌张的答道:“那、那什么、还差点意思。这些日子随姑娘东奔西走,也没顾得上。”怯生生的抬起眼帘,“木、木香大姐儿渴了吧?我给你调蜜水喝好不好?” 准是绣的不像样,拿不出手。要不然小田不至于慌成这样。木香忍俊不禁,“不用,你想喝就喝好了。” “给我来一盏蜜水。”陆珍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舒展舒展胳膊腿,“去请朱神机生等人过来。我要做法救郑神机使。” 木香颇为担忧的朝田螺精使个眼色,示意它先不要去传话,“姑娘,您一宿没睡,是不是养足精神再……” “不用。”陆珍拍拍滚圆的肚子,“我在地府吃了不少桂花糕。精神多的用不完。” 木香一听这话放了心,“婢马上去帮您准备应用之物。”朝田螺精挥挥手,“去吧,快去快回。把话说明白了。” 田螺精脆生生应了声是,将绣线拢进包袱里拿上就走。 木香望着他的背影一个劲儿摇头,“这个死心眼的妖精!” …… 朱迎槐低头看着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素炒大白菜,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小朱,你再尝尝这道白菜炖豆腐。”桑敬肩膀上搭着条干净的白色巾子,道袍扎在腰带里,大袖高挽,手捧托盘,上头放着热气腾腾的锅子,“要是你吃着好,过年我就做这俩菜。省得老张他们笑话我不会做素菜。” 真是! 谁还没点子手艺了? 他老桑可不是光会哭,不会炒菜! 不能再吃了。再吃他就得吐了。 朱迎槐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直摇晃,“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了? 小朱饭量不行啊。 桑敬放下托盘,盯着朱迎槐略显青白的嘴唇叹口气,“不敌陆五姑娘能吃呢。白瞎你这副大身板子。” 朱迎槐委屈的眨巴眨巴眼。 没师父的娃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欺负吧?虽然“白瞎你这副大身板子”算不得欺负。可他心里就是不得劲。 唉! 也可能是他吃炒白菜吃撑了,顶着心了。朱迎槐深吸口气,露出得体的笑容,“大身板子配小饭量也是有的。” 桑敬失望的哦了声,“你说得对。”拿起竹箸夹了点白菜送入口中,餍足的眯起眼睛,“哎呦!这味儿太正了。等回到京城高低得开店!要不然对不起咱的好手艺!” 画符甩符笔的手颠勺? 不像话啊。 朱迎槐权当没听见,话锋一转,问道:“日上三竿了,陆五姑娘也该起了吧?” 桑敬放下竹箸,正色道:“小朱,你不懂事啊。陆五姑娘是女孩子,女孩子睡的少不行。伤气血,会掉头发的。” 朱迎槐神情一肃,“这样啊。那我还是吃着等吧。”掉头发簪不了簪子不行。身为术士甭管多大岁数都得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哪怕是白了也不要紧。 多就行。 头发多,遮百丑! 桑敬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真是个好小朱。” 怎么这么别扭? 朱迎槐不愿费神多想,一个劲儿往嘴里扒拉白菜。 偌大的凉王府就没有会腌酸菜的吗? 酸酸的多开胃。适合他这种饭量小,身板子大的。 “诶?你俩还跟这儿吃呢?”张玟快步走进灶间,“陆五姑娘找咱们呢。说是做法救老郑。” 闻听此言,朱迎槐噌地站起身,“哪儿呢?我得赶紧过去。师父出来之后第一个瞧见的得是我才行。” 必须是他! 否则师父会怪他没尽心侍奉。 桑敬拽下挂在肩头的巾子抹了把脸,“现在吗?哎呦,瞧我炒菜炒的满身油味儿,能不能容我洗个头,换身衣裳?” 洗头?那得晾到天黑。张玟上前握住桑敬手腕,“你又不是老郑的相好。洗头作甚?快跟我走!陆五姑娘不等人!” 桑敬任由张玟拉着他,趔趔趄趄往前走还不忘扭脸唤朱迎槐,“好小朱快跟上!” …… 他们三人到在偏殿时,其余人已经等了盏茶功夫。陆珍坐在上首,郭铭、孙恪、夏长生、华月枝分别坐在下首。 殿中安静极了,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朱迎槐局促的吞了吞口水,在桑敬身后站定。逢至大场面,他是没有资格落座的。 人到齐了,陆珍清清喉咙,开口说道:“想来大伙儿已经猜到那面铜镜的出处了。” 出处? 那面镜子并非普通邪物? 朱迎槐膝头发软。 乖乖嘞!他背着那玩意儿飞了一路,居然还有命到在凉州。究竟是他命大,还是那玩意儿不太邪性? 众人闻言,神情各异。 郭铭眯缝着眼睛思量片刻,猛地灵光乍现,面色微变,继而审慎的看向朱迎槐。 审慎过后,露出赞许。 朱迎槐被郭铭看的心里发毛,但仍旧故作镇定。脑子里认真回想自己有没有做错事或是说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