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身边还有一个不拘小节的苏东坡,这位大文豪才不管其中有没有什么弯弯绕呢,只听其随性笑道:“美人相邀,美哉,简川,还不放船去接。”
闻言,简川心下狂喜,面上却一副犹豫之色的看向苏茶儿。
只见苏茶儿白了简川一眼,见简川一个激灵,却又觉得好笑,没好气的说:“青玄,去接来吧。”
齐青玄可老实,当下就要去接,却被绿柳狠狠的在腰间掐了一下,顿时一头的冷汗,然虽如此,还是将白娘子和她的美艳婢女接上了船。
当此时,简川和苏轼等已然相对而坐,把酒言欢了,实则也仅有简川和苏轼在说话而已,邱兰息等根本就插不上嘴。
也无怨,这文豪,性子豪迈,见识更是高远,等闲人在其面前,自觉惭愧之感油然而生,自然只有听听的份,然简川却不同,他的见识,比之苏轼有过之而不及,这天地间的奥妙信手沾来,往往随口一语便是既新奇又有趣,兼且,如今的简川,所混迹的圈子绝对是当世顶尖,高滔滔,王安石,司马光之流,哪个不比苏轼更有威严。
如是,两人的表演秀就此展开。
酒正酣时,大文豪又起了诗性,起身诵曰:“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此词,乃苏轼之前在黄州时所作,虽是旧作,然此时诵来亦是别有一番意味。
众皆向往,振奋,继而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简川。
简川笑曰:“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烟夜举。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冠、自来多误。功名梦断,却泛扁舟吴楚。漫悲歌、伤怀吊古。烟波无际,望秦关何处。叹流年、又成虚度。”
苏轼大笑,却是泪流,长叹道:“叹流年虚度,叹流年虚度,可不是,虚度啊。”
众皆诧然,不知苏轼何以忽的悲怆,然简川却知,此为感同身受,怀才不遇之困顿已经困扰了这位千古文豪近二十载。
故叹息问曰:“敢问先生,志在何处?”
身为晚辈,此一问,自是失礼,好在苏轼不在意,只是叹曰:“愿我大宋百姓,衣食无忧耳。”
闻言,简川沉吟,终是下定决心,说:“早闻先生精于水利,不知可愿屈尊治水,福泽万民更及后世。”
“哦。”苏轼虽醉,然双目却亮了起来,说:“此乃生平夙愿也。”
简川:“不瞒先生,我欲上书以京杭大运河为基础,重整天下水利,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哦,这件事啊,此事我早在几年前便上书了,然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国库空虚,内忧外患,做不成的。”苏轼唏嘘。
简川却笑道:“呵呵,今非昔比,此一时,彼一时嘛。学生只问先生,愿不愿意出一份力?”
苏轼慷慨而道:“若能成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也。”
“如此甚好,那么,待学生写好奏表,先生与学生一同上书可好?”
“好,就这么说定了。”
“幸甚。”
因缘际会,得遇简川,或许是苏轼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要知道,苏轼这一生实在太坎坷了,且只会越来越坎坷,归结原因,简川认为祸出他的秉性忠厚,在简川看来,苏轼是不适合混迹官场的,所以,虽是临时起意,可若能借此机会让苏轼在朝中边缘化,一辈子专心治水,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或许后世还能多不少传世佳作呢。
如是,皆大欢喜,唯有李格非眼角跳动,借着酒兴小声跟身边的邱兰息嘀咕:“这小子,真当自己是三头六臂了,眼下这屯田的事情还没起头呢,他又要上表治水了,真是气人。”
偏不巧,这话被简川和苏轼都听到了,于是,简川面色谄谄,苏轼却饶有兴趣的问起了缘由。
而至李格非说完,苏轼瞬间醒了酒,诧然问:“真的?”
李格非没好气的说:“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再拖一拖,今年的春耕怕是都要错过了。”
闻言,简川更是不好意思,苏轼亦责备道:“事有轻重缓急嘛,上表的事你别管了,我来写奏表,你专门去屯田。”
“那感情好。”简川大喜,继而又给自己找台阶道:“而且,这两件事乃是相辅相成嘛,没有完善的水利条件,再成熟的技术也没用嘛,你们说是不是。”
“哼,左右都是你有理。”在场的,也只有苏茶儿敢这么嘲讽简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