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月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一阵风,又加上顾承熙一直没有回答她,一个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她不确定地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
“午时。”顾承熙回答她,看着她那双曾经灵动的双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
“我瞎了。”林司月打断他,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顾承熙蹲下身,对她说:“抱歉,是本王失职了。”
林司月坦然一笑:“王爷一来要对付刺客,二来要护我周全,抽身乏术,我们能在这么多刺客的围攻下活下来已是万幸,这个结果谁也预想不到,王爷不必自责。”
顾承熙盯着她,良久,轻声问道:“能走吗?”
林司月点点头,借力站起身,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抓着顾承熙的手臂,低声说:“西北方,二十人。”她仔细听了听,“脚步急促,是朝这个方向来的,和上面的是一伙人。”
顾承熙低头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又想到她刚才的动作,问她:“是耳朵,对吗?”
林司月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不愿提及,她还是点了头。
顾承熙将她藏在一棵大树背后,转身在原地等着黑衣人到来。林司月眼前一片漆黑,她尽力适应盲人的世界,一边感叹盲人的不容易,一边庆幸有晓小这个神医在,等他们逃回去,她的眼睛或许就有救了。视觉的缺失,却令她本就敏锐的听觉更加敏感。她听到树后传来一阵打斗声,异常清晰,脑海不知不觉浮现出打斗的场面。她悄悄拾起身边的石头,听声辩位。只见得一名黑衣人正举刀朝顾承熙身后砍去,忽被一颗石子击中腕部,刀瞬间离了手。顾承熙听到声响,转身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树后的林司月安抚着自己激动的内心,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她总算能帮上点忙了。她继续在树后帮着顾承熙,虽没有击中要害,但能使黑衣人行动减弱,让顾承熙更快解决他们。他回到树下,林司月一早就听到他的声音,正打算起身,突然腿上传来一阵刺疼,她重心不稳问前倒去,被顾承熙一个剑步赶来稳稳接住。
顾承熙看到她小腿处被血染红了一片,不禁皱起了眉。林司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树枝刮伤的,可这个刺疼比起端午时受到的刀伤可太不值一提了,也难怪她一直没有注意到。
“小伤,不碍事的,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她平淡地说着,对这点小事不挂在心上。
“嗯。”顾承熙回道,他瞄了一眼那片血红,对她说,“这里杂草丛生,你有腿伤行动不便,本王背着你。”他没有给林司月任何拒绝机会,直接将她背起,手臂卡在她的膝弯处,避过杂草藤蔓,找寻能让他们避身的地方。
林司月的手略显无措地挂在他脖子上,她趴在他的宽厚的背上,能清楚地听见他细微的喘息声。他们很有默契地没有说活,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安宁,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鸟鸣,还有脚下踩过落叶和杂草的细碎沙沙声。
“找到了。”顾承熙开口打破这份宁静,背着林司月走进了一个山洞里。他轻轻地将她放下,对她说:“本王去草药给你包扎,你好生待着。”林司月点头回应他,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并不觉得顾承熙会抛下她,于是乖乖地等着他。
她伸手摸了摸洞壁,洞壁凹凸不平,也没有青苔,像是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她坐在那里,背靠着洞壁,回想着自己这一天的遭遇,先是遇袭,再是坠崖,然后又来个失明,可谓精彩万分的一天。也不知道落胭和晓小怎么样了,顾承江只说要杀她和顾承熙,落胭和晓小应该不会有事。现在上面的袭击也该平息了,顾承江他们应该发现她和顾承熙不见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顾承江不会不上报给佑昌帝,以佑昌帝对顾承熙的宠爱程度,他一定会加派人手寻找他们,不出几日他们就能获救了。
看顾承熙的反应,他显现没有预料到这场袭击,也不会知道是顾承江干的,而原书里他很可能被人设计才身受重伤,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顾承江。知道自己无比信任的兄长设计谋害自己,他应该不好受吧。
那经历这次事故,他能信任她吗?她说的话他会信吗?
正想着,顾承熙回来了。
她把头别过去,听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顾承熙蹲下身,轻轻掀起她的裤角,一道长长的伤疤混着血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撕下身上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感受到对方的瑟缩,他轻声安慰:“忍着点。”
林司月看不见,她只觉得有个东西在轻碰自己的小腿,让她觉得痒。
顾承熙娴熟地在她腿上缠了几圈,最后在结尾处打上了一个蝴蝶结。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他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