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正热血沸腾地同帝王“争辩”着,却冷不丁听到男人说什么拖下去,不免愣怔了片刻。
因着学子们这片刻的愣怔,现场有了一瞬诡异的寂静。
禁军们皆是武将出身,早被这群文邹邹的学子们吵头疼了,眼下帝王又吩咐将这些文邹邹的苍蝇拖下去,他们当即干劲十足,趁着这珍贵的静谧片刻,手脚利索地捂住了他们的嘴。
正在这时,一个文弱书生开口道:
“皇上且慢!”
他这一道声音虽病态十足却也不乏底气,引得皇凛肆不禁向他看了过去。
禁军只听命于九五之尊,他一个小小的学子使唤不动,虽说是让皇上“且慢”了,可这当口那男人也没说停手,于是禁军们仍哼哧哼哧地拖着那些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咽声来的学子。
见禁军不搭理他,那人也不恼,从容地绕过禁军和众学子,朝皇凛肆行了个礼。
“草民拙见,愚以为皇上另设考试的目的在于,挑选真正懂百姓苦与乐的官员。但偌大朝堂,并非所有官员都与百姓生活直接相干。与其笼统选拔,不若针对各个官位增设考核方案。”
在颁布增设一场考试的这一道圣旨之前,皇凛肆就想到了针对性考核,只是担心步子迈的太大会适得其反,索性就慢慢来。
只是这个人既然提出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不乏接受能力强的人才?
那是不是证明其实是可以直接实行针对性考核的?
得到这一结论的皇凛肆,明显愉悦了。
“你如何称呼?”
那人再次抱拳:“草民宋诲。”
“宋诲?”皇凛肆扯了扯唇角,“三日后,去礼部熟悉一下。”
这是要被重用了?
路衾藩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然知晓男人这一举动意欲何为。
参加科考并且上榜的学子,无一例外都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对国家事宜知晓太少。
尤其是像这个宋诲,竟能提出如此先进的考核方案,此人必然不简单!
最起码不会只是一个考生!
所以皇上如今当着众多官家子弟扬言要重用他,那必然是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些官家子弟尚未经历大风大浪,自然看不透皇上行为的深意,所以他们回家之后,为了防止在长辈面前被宋诲这人比下去,但又要针对他,所以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撺掇家中长辈针对他,给他穿小鞋!
尤其是那个礼部尚书之子……
路衾藩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被禁军捂住嘴,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狠狠瞪着宋诲的那个学子。
啧!梁家大公子么?虽然是没脑子了些,倒也不至于将宋诲提出新的考核方案一事告诉梁大人吧……
在场的不乏人精,自然都看懂了皇凛肆这波操作的用意,但都与自己无关,于是现场的人精们出现了一种诡异的默契——看热闹、幸灾乐祸!
至于没看懂的,也有,还不少!
比如那个礼部尚书的长子梁繁。
虽然帝王亲口下令让那宋诲去礼部干活,但到了礼部,怎么着都是他老爹说了算!给他安排什么样的活那都是上级对下级的磨砺,再不乐意,这宋诲也得受着!
这么想着,梁繁偏头跟另一个官家子弟对视了一眼,眉眼弯了一下,两个人便懂了对方的意思。
高座之上,还在事不关己地喝着热茶的帝王,自然是将底下这群人的小动作都收入了眼中,他很满意梁繁等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