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促成此事之方法”是,上书行政当局,请其赞助,致函各国贤达人士,求得支持,发动国内外舆论,造成声势等等。
年底,梁启超、叶恭绰等赴欧洲考察,并旁听巴黎和平会议。蔡元培特意拜托他们,请其向各国宣传退款兴学的主张,以扩大影响。
翌年4月,他有函致在法国的李石曾:“运动赔款退还一事,已由北京及上海各教育机关推定先生及陶孟和、郭秉文二君在欧办理;郭、陶已到美洲,不久赴欧。对于英语各国,以郭为代表,对于法语诸国,则当请先生为代表。”
其后,李、郭等人开始在英法等朝野,开始进行退还庚歀的游说。
在蔡元培的主导下,退款兴学运动不断推进。到1921年,北京政.府因参战缓付庚歀五年期限已满,该运动被推向了高.潮。此后,有关的交涉持续进行,直到三十年代方告结束。
退款兴学运动是有成效的。
前面提到过,1908年5月25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联合决议,“免除”美国所得赔款的大部分,从1909年起至1940年,逐年按月“退还”中国,作为中国设立留学预备学校和选派学生赴美留学等方面之之用,算是开了庚款兴学之先例。
在退款兴学运动的推动下,1924年,美国又将全部赔款“退还”,指定用于中国教育文化事业。
同年,苏俄自动放弃赔款,与中国政.府议定,该项赔款等清政府偿还所担保的各种优先债务后,其它完全拨作中国教育款项。
在此前后,英、法、比、荷四国也相继与中国政府签订协议,“退还”赔款,设立机构,管理使用。除用于铁道、交通、水利、实业等各项建设事业外,以其息金办理文教事业。综合各国“退还”庚子赔款,用于教育文化事业的主要是设置学校、研究所,选派留学生,补助国内学校和教育文化团体,聘请外国学者来华讲学以及交换出版物等文化交流。
退款兴学运动对国家和民族,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在整个的过程中,蔡元培作为这场运动的核心人物,一直在精心擘画,多方奔走,可谓功不可没。当然这为后话。
这一时期,发生了对学界有很大影响的,蔡元培和林纾的论争。
引发这场论争的始作俑者是《新青年》演“双簧戏”。《新青年》初期反响不大,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1918年3月,《新青年》第4卷第3号以《文学革命之反响》为总题,发表新旧文学论战的两封信。
一封是王敬轩写给《新青年》编者,诬蔑和攻击文学革命的来信,一封是《新青年》记者刘半农写的万余言的《答王敬轩》,逐段批驳王的来信。
后者列举大量无知陋说的可笑事例,出尽王敬轩所代表的守旧派的洋相。实际上并无王敬轩其人。那封来信是《新青年》编辑部汇集了反对新文化运动的许多谬说,由编者钱玄同执笔编写化名王敬轩发表的。
通过这两封信针锋相对的辩驳,充分暴露守旧派“不学无术,顽固胡闹”的丑恶面目,有力证明提倡新文学,反对旧文学的必要性。这出“双簧戏”在社会上引起较大反响,推动了对文学革命问题的讨论。
在这场“双簧戏”中,王敬轩影射旧派文人代表林纾。林纾号畏庐,敬对畏,轩对庐,王指清室,讽刺林纾是遗老。
林纾早就对陈独秀和胡适很反感,于是便有了他在《新申报》上发表影射小说——《荆生》。
这部小说描写“皖人田其美”、“浙人金心异”和“新归自美洲”的“狄莫”三人同游陶然亭,三人力主去孔子、灭伦常、废文字以行白话,终于激怒了陶然亭西厢“伟丈夫”荆生。荆生破壁而入,出手痛打,田其美、金心异、狄莫三人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很显然,皖人田其美指陈独秀,田、陈一家,这是中国史常识,美与秀对举。浙人金心异指钱玄同,钱为金,同对异。新归自美洲的狄莫指新近留学归来的胡适,胡对狄,都是中原汉人对周边族群的蔑称。至于伟丈夫荆生,或以为是徐树铮,或以为是作者本人,或以为是林纾心目中卫道英雄。
《荆生》的发表使林纾出了一口“鸟气”,因为陈独秀、胡适及钱玄同等人太不拿他林纾当回事了。从新文学谱系看,林纾早在戊戌年间就提倡新文学,并实践新文学,用白话文作文办报,然而在胡适、陈独秀等人的新文学叙事中,林纾不仅不入流,反而成了新文学的反对者。
按照林纾的解释,他之所以把陈独秀等化为新文学的反对者,就因为他对陈独秀新文学的绝对主义提了一点不同意见,只是强调提倡新文学并不意味着古文必须废。就这么一点不同意见就被新文学主义者反复调侃,最不能让他容忍的是钱玄同、刘半农那封令人作呕的“双簧信”。